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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蓁蓁不解的眼神,龄华把声音放得更轻道:“这位从前就是个侧福晋,说是府里前头两正室一直没能有孩子,才讨了她,后来生了主子和现在的国公爷才有点地位。”
龄华缓了缓又道:“继福晋县主死后,先国公爷讨的三继福晋不是什么大家出身,又兼着先国公死时三继福晋的小儿子才三岁,太皇太后、皇上看着主子的面子这爵位便给了这位的大儿子、主子的同胞弟弟。
这位仗着主子和国公爷把人正经的太福晋挤走了,如今里外尊称她一句太福晋,管先国公爷的三继福晋叫老福晋。”
“倒是苦了主子。”
蓁蓁感叹绮佳这般的完人,偏偏摊上这样一位生母。
龄华飞了个白眼:“以前章嬷嬷说漏过嘴,主子不是这位带大的,主子从前是养在继福晋跟前的,人家是颖王家的县主。
连入宫时的添妆也都是那位福晋给的,福晋看不上里头那位,连头都不许主子去磕。”
龄华心直口快,一时间该说的不该说的跟倒豆子一般吐了出来,蓁蓁心眼更细一些,她暗觉龄华说得太多,虽明知这是对自己信任不防,但还是提醒她:“姐姐这话和我说说就得了,在外头可别说漏了嘴。”
龄华虽然嘴快,但不是拎不清的人,飞快地点了点头,拉着蓁蓁到正殿廊下候着。
绮佳见蓁蓁和龄华退出去,便领着母亲往内室去,舒舒觉罗氏一如往常地喋喋不休,不曾注意绮佳凝重的神色。
绮佳走到多宝格前拉开一柜子,从一堆绫罗下拿出一枚荷包来,本在咋呼的说着什么太子什么嫡母的舒舒觉罗氏见得绮佳这一动作倏地住了口。
“额娘可还记得?”
绮佳捏着荷包的手微微哆嗦着,舒舒觉罗氏神色发憷,看着自己亲生女儿的神色如同活见鬼。
“额娘刚刚可是说让我多去瞧瞧太子?”
绮佳嘲讽一笑,摆弄着手里的荷包,“额娘见过太子嘛?额娘可知太子有多肖母?”
舒舒觉罗氏惊惧交加,一下往后退了好几步,绮佳却是逼视着自己的生母,战栗着诉道:“额娘你说我如何敢去见他?”
绮佳的声音如同鬼魅一般嘶哑,却一下子把舒舒觉罗氏打醒了,她一下掰着绮佳的手,低声哀求:“我的好绮佳,这都是她的命,她走了,你要当皇后了,这是命,是命!”
舒舒觉罗氏干枯的手小心翼翼地拂过绮佳的头发、眉眼、脸颊,如同赏玩一件珍宝一般看着绮佳:“孩子,你没什么好怕的,安安心心住你的坤宁宫,那本就是你该得的,是他们赫舍里氏不要脸偷走的!
咱钮钴禄氏和爱新觉罗氏打□□皇帝那辈儿就结了姻亲了,他索家就是个奴才出身,凭什么抢我们的?如今还仗着太子成日骑在满洲贵戚脸上,别说我们不服,你问问纳兰家的,佟家的,董鄂家的,又有几个服他们?”
绮佳绝望地闭上了眼睛,都一样都一样,她在心里默叹着,章嬷嬷当年也是这么说,额娘也是这么说,谁都觉得坤宁宫该是她的,可皇上不觉得,太皇太后不觉得,这一切又有什么用?这不是赫舍里氏的命,是她的命啊。
绮佳无力地挣脱自己的生母,颓丧地跌坐在炕上,手紧紧握着梨花木几桌,棱角磕得她的手生疼。
舒舒觉罗氏见绮佳如此情状,不免有些慌张,赶忙坐在了绮佳身旁搂着她的肩膀温柔道:“我的好皇后,今天是生辰哪能随便哭啊,你是浴佛节出生的孩子,你阿玛当年给你洗三的时候说你是我们国公府的福星,会和佛祖一样保佑咱们家。”
听得阿玛,绮佳的肩膀微微颤抖着,舒舒觉罗氏深知她与遏必隆最亲,故而又拿了遏必隆生前与绮佳的好些事絮絮叨叨了一通,绮佳从来仁善,对母亲总是有一份孺慕之情,母亲如此陪小心哄着,她紧绷地敌对之心也渐渐放松下来。
舒舒觉罗氏从绮佳小时候学写字、学蒙文又是遏必隆带她出去打猎一路说来,绮佳慢慢有了些笑容,偶尔还会插几句母亲不知道的细节。
舒舒觉罗氏见此,内心是长舒一口气。
绮佳自幼不养在她膝下,脾气性子都是随着大福晋和国公来的。
虽然她在国公去世后在国公府里扬眉吐气,可这早早入宫的女儿已不是她三言两语就能摆布得了的。
舒舒觉罗氏瞧了眼外边的日头已是朝西,又见绮佳平复了些,便也说起了此番进宫想说的正事来:“好孩子,听得宫里传话说你要立后了,我是欢喜了好几晚,又是拉着你三弟媳妇跑了次香山找大师卜了一卦,大师说你现在待的地方有龙气,这一年内能有贵子在这儿怀上。”
绮佳听得母亲又神神道道心怀歹念,不禁厉声道:“额娘糊涂,这种江湖术士的话也能信吗?”
舒舒觉罗氏眉眼儿一弯,“事在人为么。”
她放低声响在绮佳耳边急急道:“额娘手里有个生子的法子,不瞒你说你进宫后额娘就到处找人,好不容易你弟才寻到了一位高人得了这个法子,哼,不知怎的让那索家的知道了,使了些下作的手段自以为聪明从咱们手里偷了去,可他们蠢,用得不得法,先头那位才……”
“够了!”
绮佳一拍桌子,桌上的茶盏也被震得磕碰出声,连外头的龄华他们也是一惊,不由叫到:“主子,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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