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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第2页）

不冷!他不冷。

瑶光想笑，眸光柔和得要摘出水来，他说，他不冷呵。

她是阴魂，没有人的气息温度，风有多寒，她便多寒;水有多冻，她便多冻，总是随著万物自然，飘荡在此间，就得学会如何融入。

她徘徊在这水岸，孤独时，远远瞧著岸边人家的灯火炊烟，听著人语狗吠，聊以慰藉，却无法太过靠近，怕身上的幽冥阴气冻伤了生人，也怕世间阳气伤了自己。

如今，这个解下串铃的男子，他看见了孤独缥缈的她，触摸到空虚无形的身躯，她离他好近好近，不见他冻得打颤、冷得发抖，彼此都觉无比适意，好似属於同个时空的两个命体。

而他那副怡然宁静的神态，让瑶光以为，她亦是个寻常的世间女子。

&ldo;你冷?&rdo;他眉微扬，收起串铃儿，手又负於身後。

&ldo;进屋吧，我不会去扰你的，待天明，我送你回去。

&rdo;他也该处理那妇人，尽速回交阴府，至於她‐‐微微沉吟，思及魑鬼回地府後提来的消息，解开了旧的疑虑，却延生新的怀疑。

她不是无主孤魂，偏要做无主孤魂，任无数的因缘由指间溜走，莫怪这水岸，百年来不曾溺毙过一条性命。

到底，她所求为何?这正是他亟欲知晓的。

&ldo;我不冷，一点也不。

一年就这么一回中秋夜，我也想看看月娘。

&rdo;雪白的面容，一对眼显得特别乌亮，她略微紧张地顺了顺发，将柔软发丝塞至耳後。

举头望明月，今夜的月依首是昨夜的月，仍将是明夜的月，有何差别?!

他但笑不语，心中波澜不起。

&ldo;文相公……&rdo;她唤著，教自己提起勇气，生前，她不是胆小的姑娘，死後，岂能化成胆小鬼?&ldo;你、你当真不要娶妻吗?&rdo;

闻言，他微微错愕，发觉同她交谈，常让她的言语鼓动心胸。

他摇头又笑，&ldo;你瞧我，家徒四壁、一身寒酸，十年寒窗无人问，连年应试却又榜上无名，我移居到这偏僻乡壤?只求平淡过活。

百无一用是书生呵……想讨个媳妇儿，只怕委屈了人家。

&rdo;

&ldo;不委屈、不委屈!文相公‐‐&rdo;她心里急，小手不由得抓住他袖角。

她不要放他走，盼著这么久，好不容易盼来了这一个人，他拿了她的串钤儿，便是感应了她的心意，就是注定如此，要不同属界的两个合而为一，是这样!一定是的!所以，她不能任他走开，而自己又得跌入静止不前的岁月里。

那夜柏杨树下，她将串铃合於掌心，诚心诚意地祝祷，她不知天上的神仙、自然万物的精魂肯不肯听一个低微幽魂的愿望，但如今，他来了，来到她身边。

他没甩开她的掌，住她靠近，细长的眼一贯温文。

&ldo;你别太过激动，对伤不好。

&rdo;

12：是的。

他甚至不问她因何受伤，为何倒卧在水岸旁，他什么也不问。

这一刻，瑶光内心闪过疑虑，但也仅是闪过而已。

他不问，就是不问罢了，她不想管、不愿探究原因，只在意他能否接受她。

往後，她要待他很好很好，两个互相作伴，又或者有那麽一天，她能体会什麽是人间的情和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