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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第1页）

高长河却没有什么和田立业过不去的样子，离开办公桌，端着水，走到田立业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了，说:&ot;听说六年前你在烈山干得还是不错的嘛，完全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嘛!我要是姜书记就不会把你调回来&ot;田立业言不由衷地应付说:&ot;那你早来平阳就好了!&ot;高长河含意不明地笑笑:&ot;说说看，当年你为什么大闹县委常委会?&ot;田立业忿忿道:&ot;怎么是我大闹县委常委会?我是坚持原则，不同意耿子敬一手遮天，胡作非为!起因就是查小金库嘛，他耿子敬县政府的小金库掖了十七万，谁都不敢提，我还就不信这个邪，就是把问题摆到桌面上了嘛!不应该吗?&ot;高长河似笑非笑地问:&ot;结果怎么样?&ot;

田立业没好气地说:&ot;十七万追缴上来了，老书记却把我调到市委当副秘书长了&ot;

高长河意味深长地点点头，说:&ot;在这件事上，老书记赏罚不明啊!&ot;田立业马上警觉了，高长河是在离间自己和老书记的关系!于是便说:&ot;这不涉及赏罚问题，县委副书记是副处级，市委副秘书长也是副处级，而且许多同志还宁愿调上来做副秘书长呢!&ot;

高长河看着田立业，问:&ot;如果当时调走的不是你，而是耿子敬，又会怎么样呢?&ot;

田立业仍保持着应有的警惕:&ot;高书记，任何事情都没有&lso;如果&rso;&ot;高长河问得益发露骨了:&ot;这么多年，你对姜书记就真没有一点意见?&ot;田立业硬生生地说:&ot;姜书记一直对我挺好，又没打击报复我，我能有什么意见?&ot;

高长河&ot;哼&ot;了一声:&ot;那是，姜书记一直帮你卖&lso;匕首和投枪&rso;嘛!&ot;田立业反唇相讥道:&ot;高书记，你不也要帮我卖&lso;匕首和投枪&rso;吗?你刚才不也说了么，我再写书，你也要接待处继续买?!&ot;

高长河把手上的茶杯往茶几上一顿:&ot;田立业，你还真想再搞安眠药?啊?我可警告你，这种梦别再做了!下去干活就是下去干活，要准备脱层皮!&ot;说罢，挥挥手，&ot;好了，好了，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马上要和文市长一起去平轧厂!&ot;田立业也不惧怕，起身掉头便走出了门就想:高长河离间失败，那将要套到他脚上的小鞋只怕会很小、很小然而，心里却不后悔，甚或有点悲壮‐‐为老书记这样的老领导，值得!

一九九八年六月二十八日九时　烈山县委招待所从二十七日上午九点，到二十八日上午九点，在这二十四小时中，孙亚东带着一支由三十多人组成的队伍紧张工作着，忙得像打仗这仗打得实在漂亮，已被初步掌握的十名涉嫌者全部落网，可能留存赃证的场所全贴上了封条第一轮突击审查在凌晨五时结束，烈山经济开发公司这座藏污纳垢的巨大冰山浮出了水面建筑在这座冰山上的中共烈山县委和烈山县人民政府轰然垮落下来

尤其是县委，硕果仅存者一人:金华

现在，这位硕果仅存的烈山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正站在孙亚东面前

孙亚东熬了一夜，两眼血红，忍不住直打哈欠&ot;金县长，有事么?&ot;金华请示道:&ot;孙书记，您看这事闹的，这么多领导同志突然出问题，我们烈山的工作可怎么办呀?谁来主持?您看看，今天一天就有三个重要的会，原来都是耿子敬主持，下午省里还有个检查团过来……&ot;

孙亚东不经意地说:&ot;金县长，这事我昨天不就代表市委和你说清楚了么?在烈山新班子确定之前，由你临时主持工作嘛&ot;

金华说:&ot;孙书记，您这话是昨天下午三点说的，可三点之后，县委这边又被你们叫走了一个，政府那边又是两个，我真是没法应付了哩&ot;孙亚东叹了口气说:&ot;我知道，都知道，事先情况估计有些不足，加上事情发生得也太突然，所以，市委有点措手不及不过，你放心，这种情况只是暂时的，市委马上要研究决定烈山新班子，就是这两天的事吧你再坚持一下，尽量不要影响日常工作有些可开可不开的会先不要开了，有些不是太急的工作可以往后推一推金县长，你看先这样好不好?我还有很多重要的事要处理&ot;金华不好再说什么了，点点头出去了

正走进门的市反贪局刘局长冲着金华的背影笑笑，对孙亚东说:&ot;这个小女人可真不得了啊，一份举报材料端掉了烈山两套班子&ot;孙亚东脸一绷:&ot;刘局长，你这话说得可不好呀，好像缺点原则性嘛!怎么，这两套腐败的班子不该端吗?如果我们能早一点接到这样有名有姓的确凿举报，我们的干部队伍中能多几个像金华同志这样的反腐英雄，烈山的盖子早揭开了!&ot;刘局长说:&ot;也没这么简单，孙书记，你知道耿子敬和姜超林的关系嘛，现在是因为姜超林下了，他不下，就算有这种举报，只怕也查不下去&ot;孙亚东挥挥手说:&ot;这你就错了，怎么会查不下去?我们不是一直就在查嘛，包括平轧厂!烈山的班子群众反应这么大，请客送礼之风这么盛，送礼收礼动辄几千几万，正常吗?没问题真见鬼了!不过，这个经济开发公司倒也是太隐蔽了，好像连匿名举报都没接到过吧?&ot;

刘局长点点头:&ot;没有上个月倒是接到过一封反映耿子敬生活作风问题的匿名信，也不知怎么寄到反贪局来了，因为是匿名，又是生活作风问题，我们也就没当回事现在想想，如果当时就动手去查，没准就把耿子敬和林萍都查出来了&ot;孙亚东说:&ot;是啊，是啊，做我们这种工作，心一定要细，眼一定要亮&ot;停了一下，又问，&ot;平轧厂那边的情况怎么样啊?&ot;

刘局长说:&ot;我正要向你汇报呢，现在基本可以断定平轧厂厂长兼党委书记何卓孝有经济问题孙书记，你都想不到这个何卓孝能搞出什么鬼来!&ot;孙亚东注意地看着刘局长，&ot;哦?是不是那六十七万请客送礼账目有问题?&ot;刘局长摇摇头说:&ot;根据我们深入调查，那些帐目看来出入不大，毕竟是十年的费用，大多数用项又是购买实物送关系单位，何卓孝经手也不多何卓孝的问题出在医药费上最近两年，此人利用职权在平轧厂报销的医药费高达三万九千多元

我们在乎轧厂副厂长牛千里等同志的配合下，比较彻底地查了一下，把原始证据都搞到手了孙书记，何卓孝这人你是见过的，壮得像头牛，哪来的癌症啊?他胆可真不小，竟敢自己签字把这三万九千多元悄悄报销了!&ot;孙亚东&ot;哼&ot;了一声，&ot;不是都说平轧厂没什么经济问题吗?连高长河也跟着这么说!好，就这么继续查下去，马上到一家家医院去落实，看看何卓孝这三万九千多块钱的医药费单据是怎么开出来的?谁给他开的?再重申一下，在调查取证的过程中一定要注意严格保密!&ot;

刘局长不无担心地说:&ot;孙书记，对平轧厂，从姜超林、文春明到高长河的态度都这么明确，我们还是这么干，万一……&ot;

孙亚东平静地道:&ot;万一出了事，由我这个市委副书记兼市纪委书记负责，我决不会把任何责任往你们做具体工作的同志身上推，这一点请你们放心前年在昌江市查处那个腐败副市长，我压力小了吗?光恐吓电话就接过好几个，还碰到一次奇怪的车祸，最后怎么样?我孙亚东不还是孙亚东吗?!&ot;刘局长婉转地说:&ot;孙书记，这次不太一样，这次咱是私下里查，再说，你和高长河同志过去关系又很好……&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