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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拍拍徐妙云的手，无奈道:“罢了，别看了，此番还不知是何结果，若是侥幸留有一条命在，咱们就放弃权位，归隐山林，我做一个农夫，你做一个农妇，采桑耕织，逍遥快活。”

徐妙云忍住眼眶的泪水，勉强勾起一抹笑容:“那当然好。

咱家那两个小子知晓了只怕是欢喜的不得了。”

而后她又揽了四岁的朱高炽过来，借着这档口抹了一把眼泪，才柔声道:“爹娘打算归隐山林、采桑耕织，老大愿意过这样的日子吗？”

年幼的朱高炽并不懂母亲的话意味着什么，可他发现母亲眼眶通红，这让他感觉到惶恐无措。

他伸出小肉手环出母亲的脖子，忐忑不安的问道:“那爹、娘和弟弟也去吗？”

朱棣也上前摸摸他的小脑袋:“当然，我们一家都过这样的日子，只是以后就不能再穿华丽的衣服，也不能吃美味的食物，只能吃粗茶淡饭，穿粗布衣裳，这样的生活，你还愿意吗？”

难道就是华丽的衣服、美味的食物让母亲这样难过吗？那我就不要这些了！

朱高炽仰起小肉脸，眼神明亮而坚定:“我愿意！

只要能和爹、娘、弟弟在一起，吃什么、穿什么我都不在意。

就是……”

他来回踢蹬着两条小腿儿，导致脚上的铁链叮铛作响，他不禁皱起小眉头:“就是，要是能将这铁链松开就好了，我们现在就去过那样的日子。”

徐妙云按住他的两条小腿儿，柔声劝慰道:“好孩子，别着急，莫要吵醒你弟弟。

想过那样的日子，我们得去南京向你皇爷爷禀告一番。”

被按住了腿无法行动，朱高炽就弯着腰、伸出手去摸索脚上的铁链:“可是去见皇爷爷为什么要带着铁链子呢？我不喜欢！”

孩子的童言童语让徐妙云无法回答。

她该说什么？说很多年后你的堂兄朱允炆会对我们一家出手，你的父亲被逼的装疯卖傻，却依然逃不过清算，最终造反当了皇帝？结果现在这些事被你皇爷爷提前知晓，所以要将我们押解进京，听候发落？还是说这是你皇爷爷对我们的惩罚，你皇爷爷要处置我们一家，此去北平生死难料？看着长子小小的身子，徐妙云怎么忍心告诉他这个残酷的真像，她深吸了一口气，抚摸着长子的小揪揪:“这是因为你皇爷爷在和我们玩游戏，比一比谁能将这个铁链戴到南京，戴到他面前。”

“真的吗？”

朱高炽还是有些不明白:“皇爷爷为什么要玩这样的游戏，一点儿都不好玩！”

徐妙云掀开帘子指向轿外:“你瞧，街上的那些人，他们都没有铁链，那是因为你皇爷爷没和他们玩这个游戏，所以你要听话，不能再嚷嚷着要解开铁链了，明白吗？”

朱高炽探头看着集市上川流不息的人群，发现他们确实都没戴铁链，他觉得这真的是一个皇爷爷只和自己一家人玩的游戏。

他顿时兴奋起来:“是真的，他们都没有铁链，只有我们有。

我一定听话，要将铁链戴到南京，戴到皇爷爷面前。”

而他的身后，徐妙云苦笑着看着这一切，神色悲戚。

听了长子的话，绕是朱棣是一个铁血男儿，也难免潸然泪下，他转身背对着妻儿，躲进黑暗里，靠着轿壁默默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