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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颦深知,凌雪素来都是不明是非、不可理喻之人,她本不愿再见她。
无奈,她又想到了高玉临终之前在信中的遗愿,便还是来了咸阳宫。
到咸阳宫时,暮色低垂。
轻颦让众宫人都在门外候着,只自己“吱呀”
一声推开了房门,进了凌雪的寝室。
屋内并未掌灯,轻颦借着窗外昏黄的余晖,隐约看见桌上放着未被动过的简单饭食。
桌旁花缸里,先时养植的几株睡莲,如今早已凋零了。
枯萎凋落的花瓣蜷缩在地上,无人收拾。
缸里只余下了几只花柄,耷拉着头脑,枯败不堪。
时节虽在盛夏,轻颦却觉眼前之景犹似深秋一般萧索、凋敝。
轻颦缓缓朝着床榻走过去……
首先映入轻颦眼帘的,便是一只白皙冰冷的手。
那白皙的手腕上并无任何佩饰,只无力的伸出了床榻,向下耷拉着。
看着那只素手,轻颦的心头登时便涌出了洗尽铅华、浮生一梦之感。
仿佛此生,她所见到的一切浮华,皆于此一瞬,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轻颦停住脚步,眼里闪出盈盈泪光。
不由自主的陷入了无边的感伤之中。
久久,待轻颦收拢了感伤,平复了心绪,便又向前走了几步。
只见凌雪正披头散发的合目扒在床榻上。
她的头无力的枕在那一只伸直的手臂上,令一只手臂弯曲在脸前,手里死死攥着一方丝帕。
轻颦直直站在床榻旁,微微侧过头,垂下眼睑,看了看凌雪下身的一片血渍。
那殷红的血渍,在她浅白的衣料上显得更加眩目。
不知为何,那片血渍竟让轻颦的心开始一抽一抽的疼了起来。
轻颦不愿再看,便微微弯下身子,轻轻拉起榻上的一张薄衾,盖到了凌雪的身上。
替她掩住了那一片鲜红。
凌雪闻听见动静,便缓缓张开了眼。
她并未抬眼看轻颦,只从干裂的唇缝间挤出了几个字:“你终于肯来了?”
轻颦站直身子,缓缓垂下目光,望着她那张苍白的脸。
淡淡道:“你是为了见我一面,才撑到了今日的。
我自然要来送一送你。”
凌雪闻言,不由扯动嘴角,轻轻冷笑了一声。
她颤巍巍的抬起头,眼睛死死盯着轻颦。
咬紧牙道:“你依旧是这般口是心非!
你的父亲、儿子,还有狼野。
我害死了你此生最爱的人,你怎会愿意再见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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