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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额娘,雍正爷深吸了一口气:您这么急吼吼地压了月余就来笼络十二年未曾亲近过儿子,才叫儿子寒心呐。
莫不是,当年十四弟也只是生对了时候,才得您疼宠么?
他这边陷入了对往事追忆,那边苏培盛却还是汗湿后襟地等候他回应:“主子爷……”
雍正帝撩了下眉毛,轻轻地“嗯”
了一声。
“那德妃娘娘那边……”
他不觉伸手捏了下眉心,拒不迁宫、抗拒医治、甚至避而不见诛心旧事还烙印心口,但是他到底还明白——十三弟如今仍养额娘手中,自己疼宠小十三是众人皆知事情,万不能给他惹了麻烦才是。
况且目今才康熙二十九年,他心底又怎么没存了一星半点回暖母子情分念想呢?
于是压抑了几十年希冀终究还是有些侥幸地动摇了,雍正爷权衡了一会儿,才道:“你且去回了额娘,说明日我早与太子哥哥有约,儿子不孝,克问娘娘后天可否有空。”
苏培盛正惊异自己主子何时同太子有约了,便又听到了雍正爷后一句吩咐。
“然后……”
他踟蹰了下,终还是说:“再记得告诉这院子里太监仆役,只说四爷爱吃酸,尤爱一道酸笋烧鸡。”
苏培盛听到此处,不禁诧异非常——他是自小伴着四阿哥长大,主子爷不爱吃就是酸食,其中独一份厌到骨子里便是那道酸笋烧鸡。
倘若不是佟皇后偶尔偏好这口,四爷怕是都容不得这道菜上桌!
那这样回了德妃娘娘……
而他脑内突然灵光一闪,心头却是一阵发寒——他已经知道主子爷用意了。
虽然并不十分苟同,但是终究也晓得这德妃娘娘十二年不近四阿哥之事,想当年她得了六阿哥胤祚,主子爷特去请安献礼,她居然就让年仅六岁四爷一直跪森冷地面上,直到施施然逗弄了六阿哥约莫一刻钟功夫,才似突然忆起那里还有个人存。
别提平素里提及四阿哥,只说是恩养与佟贵妃身边,她位卑人轻,不好拖累爷。
虽然四阿哥平日冷面难处也是因由所,一个巴掌拍不响。
但如此拿亲生儿子作筏子,他还是头一回儿瞅见!
为人生母,于心何忍?
遑论四时八节,连卫贵人这种出身贱籍妇人都想着给八阿哥备下些小东小西,她这个贵为妃子额娘却几乎鲜有表示。
恐怕若不是大年家宴上面子下不来,连个红包也欠奉吧?想到此处,苏培盛竟也有些替自己主子不平起来,所以干脆地一甩衣袖跪了安,按照嘱咐径直便往德妃娘娘永和宫去了。
第三日,雍正帝着张起麟与苏培盛捧着自己昨儿央太子侍卫带进宫些许礼品,准时准点地赴了永和宫约。
雍正爷本不是个心慈手软主,但想到连胤禩这辈子他都能容下一二,难道自己亲身额娘真就这样远了么?终归是心头不平,还想努力一试。
然而那点星星之火,却当真看到桌子上酸笋烧鸡时,宛如遭遇了兜头冷水,劈头盖脸地浇下。
浇灭得一干二净,唯余灰烬。
德妃娘娘是笑了,只不过笑得叫一个生硬扭曲,仿佛看一个不得不去亲近肮脏之物,用指尖三分之一处捏着雍正爷衣袖,憋出了一脸慈母表情:“额娘其实很想你。”
雍正爷想着她他走后会不会去洗手。
额娘,还不如上辈子冷艳高贵、颐指气使呢……
您有度量十二年中容得下佟额娘,亦有耐心让钉子去我院内打探饮食。
却没有一分心思真正留心过,儿子原先去您宫中时候,究竟都爱吃些什么么?
于是那日,雍正爷根本不记得他吃了些什么,只听闻左耳德妃嗡嗡地说着“我儿一晃眼都这样大了。”
右耳就忆起那句:“本宫只认胤祯是我亲子。”
本来以为早已不甚意,但回到乾东二所之后,雍正爷还是将那串从醒梦居带回沉香木佛珠又捧手上细细端详了一轮,终他闭了闭眼睛,才淡漠地吩咐了苏培盛:“往后若是德妃娘娘再有约,只说爷没空……”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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