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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林姓,不知姑娘贵姓,作何称呼?”
林掌柜抬头从门额前悬着得镜中窥探着燕瑜的面貌,愈发觉得惊天为人,心中满意,语气愈发和悦了。
燕瑜留了个心眼,说自己是南方人士,年前去北方游历,一路南下到了燕都,小名叫谷儿。
反正她长得是胡女的样子,但嗓音温柔,带着南方女子天生的细侬软糯,不论说是哪一边的都可以搪塞过去。
对方也不介怀这些,从刚才的对话中就已经能肯定这小姑娘应该是不高不低的出身,衣饰精细却也算不上顶尖,有几分眼光涵养,可没见过多少世面。
领着人穿过前厅,往后面那间偏小的内堂走去。
仅隔了一片天井,这里放得物件就和前面得大不相同了。
不论样式,雕工,还是用料,都是费了十二分的心思,金凤银花,镶玉烧蓝,华美得无可挑剔。
没姑娘不会喜欢这些金银珠玉,与其在一边叨扰,不如给些时间让她自己将艳羡之情酝酿出来,““谷姑娘在此稍后,老夫差人来奉茶。”
小公主腼腆地笑了笑,欠身送人走开,转脸认真的开始打量四处。
毕竟是姑娘,当然喜欢这些瑰丽的物件了,观摩了半晌,忽然长长的的‘噫’了一声。
她向着莫襄身边靠了靠,面色尴尬起来,压低着声音对他说道,“这和我从前在内廷时带得钗环首饰手艺相同……方才我还道玲珑阁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他们是皇商。”
难怪这掌柜得走路都鼻孔朝天,和朝廷的关系不浅,能不趾高气扬么!
燕瑜的心情很是复杂,难说是好是坏,还掺杂了些近乡情更怯的惧意在其中。
她努力的窥探着莫襄神色底下的想法,小心翼翼问他,“怎么办?”
真是奇怪啊,她明明求之不得的想回到这片故土,现在却不再强烈的渴求了。
人啊,趋利避祸是本能。
从前于她来说,不论继续留在宫外,还是回去内廷,两条都不是多么好走的路,那就不如回去,成全姐弟情深,成败都无所谓。
如今不再是孤身一人了,她有可以依靠的人,有可以前行的动力,满腔都是一往无前的勇气——落叶归根反倒成了下下策。
莫襄讶异于她的退却,也明白她退却背后的似海深情,虽然早知道她的心意,可每每感受到,心中仍会猛地咯噔一下。
他不动声色,放轻了声音宽慰她:“只是个皇商,不必多虑。”
总之不论是否有异,他总有办法叫她没有后顾之忧。
对错并不重要,只要是她的心之所向,他就心甘情愿的成全。
小公主昂脸看向他的眼睛,那是一双摄人心魄的眸子,是夜阔天明前的满天星辰,是暮深山岭间的清水幽泉,好看得难以言说。
她莫名心安,抿唇笑了笑,又环顾起四周来。
多宝阁的空隙当中挂了一幅字画,并不名家手笔,小公主靠近仔细辨了辨落款,忽然啧了一声,“我记起来了,燕朝中林姓官员有几个。
落款的这位是个卿大夫,先帝在时备受宠信,连我都偶有听说,似是个……忠臣。”
其实燕瑜虽然天下大局能说出个一二,可真的要细化到某个人某件事,那则是一窍不通了,她也知道这点,所以将忠诚二字说得十分飘忽。
说了这些,稍一停,又试探着推断起来,“我觉得这个掌柜的不像是单找我吃茶赏玩那么简单,这些东西都是要上贡入宫的,寻常百姓再富有也买不得,叫我看这些做什么?”
“这话就太妄自菲薄了,倘若老夫觉得姑娘担不起,又何必请姑娘来呢?”
林掌柜领着两个端着茶水的仆役回来了,伸手招呼人将漆盘搁到桌上,再打发下去。
燕瑜感觉到自己又在审视着,顿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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