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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妍看着皇帝,简直怀疑他是否对自己怀着恶意。
每当她日子过得稍稍踏实些,他会适时出现,把她的生活搅一搅,就算她回到这样的乡野也毫无阻碍。
“幸会……刘公子。”
徽妍还礼,费了好大的决心,才把后面这个称呼说出来。
皇帝似乎对她的表现很满意。
“女君从何处回来?”
他问。
“槐里。”
徽妍停了停,补充道,“妾去探视姨母。”
皇帝颔首,看着她,神色随和,“在下听闻太傅归葬此间,今日路过,欲往祭拜,但不知墓在何处,如今遇到女君,却是正好,未知可否指点。”
他一番话说得规矩,倒真是像一个来给王兆扫墓的旧日弟子。
徽妍的心稍稍开解些。
不过如果真是寻常弟子,徽妍并不必亲自指引,遣两名家人带路,再禀报王璟便是。
可是皇帝么……她瞅瞅他的神色,却什么情绪也看不出来,一贯的滴水不漏。
徽妍自然没那么大的胆量让家人去伺候皇帝,暗自平定了心绪,大方地再礼,“公子远道而来,妾父有知,必是欣慰。
墓地就在附近,待妾引路与公子。”
说罢,她吩咐家人,登车,引着皇帝车驾往王兆的墓地驰去。
这般季节,王兆墓地四周的竹林正是苍翠欲滴,凉风阵阵。
家人时常来打扫,墓地甚是整洁,还供有新采摘的桑葚。
皇帝倒真是来祭拜的,只见侍卫从车里搬出各式祭品来,一样一样,在墓前摆得规整。
皇帝亲自盛酒,祭告了一番,将酒洒在地上。
徽妍在一旁看着,忽而有些欷歔。
母亲曾告诉她,当年,她远走匈奴,王兆被罢官夺爵,虽一家人都平安,对他却是重击,以致抑郁而终。
先帝待他,其实不可谓不好,只是这君臣之情,最后不能算得善终。
如今皇帝亲自来墓前祭拜,可算是弥补?
徽妍看着皇帝行礼,忽而觉得有些心酸,不禁移开目光,不忍多看。
祭拜完毕,皇帝四下里看了看,道,“太傅生前爱竹,归宿于此,他当是喜欢。”
徽妍道:“这片竹林乃父亲生前栽下,临终之前便吩咐过,务必归葬此处。”
皇帝颔首,又注视了一会王兆墓,目光平静。
扫墓之后,皇帝缓步踱出竹林。
徽妍跟在后面,不时抬眼瞅瞅。
他的个子大概比王恒还要高一些,徽妍平视,只能看到他的后颈。
迎面而来的风中,似带着淡淡的味道,好像是皇帝衣服上熏的香气,好像又不是。
谁也没有说话,看着他步履闲适,徽妍心里又开始七上八下。
她看看天色,心想,如今已是午后,皇帝出来应有许久了,会回陕邑去吧?
猜测间,已经行至竹林外,各自的马车都等候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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