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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知道,虽然我们年年被征收16元“购置树苗费”
和“代植费”
,也没见路边的树有任何增加。
而且,厂里向镇上报的人数远远低于厂内真实人员,真不知道这笔钱到底去了哪里?
这16元钱都是从3月份工资中扣除的,很多人非常不满。
去年还员工发工资时对这笔不明不白的扣款很是恼火,为此差点打了财务部的人。
但是现在,经过大规模的解雇,谁还敢再说一个“不”
字呢?
如果在以前,遇到这种莫名其妙被扣款的事,想着自己辛苦的血汗钱就这样不明不白打了水漂,我一定要非常非常生气的。
但是现在,我己经被扣得麻木了。
还有一点就是,我的日子并不好过。
我家的平房己经盖起来了,我再不用象以前那样恨不得把钱掰成八份花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反而怀念以前那种日子,怀念那种除了吃饭上班睡觉的日子,那时候虽累,但内心是多么平静啊。
只要工作上不出错,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脸色,不需要八面玲珑,不需要察言观色。
比这更我痛苦的是,长时间和沈洲在一起,我发现我越来越依恋他了。
不知是被我感动还是怎样,他似乎对我也比以前稍稍好了那么一点点,偶尔也和我谈谈厂里的人和事,虽然话总是不多,我也能理解。
一直以来,在我心里,他是个内向的,并不善于表达自己感情的人。
现在,我是一个太过害怕孤独的女子,在这异乡的土地上,能有一个人关心我,我己经很感动了。
所以,我几乎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放在他身上了。
每天疲倦地下班后,我给他洗衣服,为他收拾房间,我象一个妻子一样照顾他,无怨无悔。
好象,我来东莞的目的,就是为了和他在一起似的。
我知道这不是爱情,但我不知道这属于什么感情?有时候我想,沈洲于我,就象高高在上的一件东西,那件东西是我望尘莫及的,因为得不到,所以特别地想得到。
一旦得到,应该也不过如此吧。
五月下旬,非典的警报渐渐解除了,很多人绷在心底的那根弦都渐渐松驰下来。
路上戴口罩的人越来越少了,厂里因感冒被隔离在特定宿舍的人也都搬回了原宿舍,据说厂里很快就会接到大订单了。
一切,似乎都要回到正轨了。
在一个周六晚上,又一次缠绵过后,我对沈洲说:“非典过去了,我以后再不为养活家里发愁了,我想去买几件衣服,不如下星期我们去HM镇逛一下吧。”
谁知,他竟然犹豫了一下,为难地说:“不行,我明天就要请假回家。”
我大吃一惊:“明天?你请假竟然不和我说?”
他委屈道:“我这不正和你说嘛。”
我咬紧嘴唇迷茫地问:“为什么?你年底刚回过家的啊?”
他抱住我,低低地说:“对不起。”
我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颤声问:“你回家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
他爱怜地将我额前的一络头发理到耳后,第一次情深款款地说:“因为,她把上半年的假都积攒下来了,就是为了来看我,我回家是去接她的。”
这句话,他说得很慢,声音很轻,但在我听来,却犹如晴天霹雳,我猛地倒退一步,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她是谁?”
他羞愧地低下头,轻声说:“她是小颜。”
我伤心欲绝:“如此说来,你原来一直是有女朋友的?你和小颜并没有断绝关系?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娶我?”
他不断重复着:“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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