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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风习习,檐下的风铃叮铃作响,不散的相思顺风挤进门缝。
守夜的小宫女抱腿缩在廊庑边角,寝殿里幽静平和。
床榻上,江语姗翻了个身,抱住被角,眉头轻蹙,是很不安宁的睡颜。
梦里,眼前横着烟波浩渺的山井湖,那是新罗最美的景致。
耳畔传来温柔的嗓音,“语姗。”
江语姗回过头,就见那个熟悉的高个头男人立在身旁,白净的脸膛,眼睛细长,笑起来便只剩下条缝,是憨态可掬的温柔。
明明有张不错的皮相,又是高高在上的新罗王,在她面前却总是笑中带一丝卑微的腼腆,俯首帖耳,没出息的模样。
他将手里摘下的蒲公英送到她口边,江语姗就挽起嘴角笑起来,呼的一吹,一颗颗伞状的种子飘荡在对面人脸上。
他像是被蒲公英挠痒了,抬手用力蹭鼻子,逗得江语姗吹得更欢了。
“语姗,”
男人弯下腰,又拔下一根蒲公英,起身对着广阔无边的山井湖,吹散了,轻声道:“你…开西…一定。”
他是在说“你一定要开心的生活”
,江语姗早习惯了他用生疏的大夏语言同她说话。
即使她和亲前已经将新罗语学得顺溜,他却为了让她感到亲切,总是坚持说一口半吊子的夏语。
梦里的意识总是昏沉的,她靠上他肩膀,迷迷瞪瞪的呢喃:“等不到你遣人来接我回去,不开心。”
男人沉默许久,低哑的开口:“不等了,语姗,你喝药,把身上…退掉。”
心像是被人猛地一锤,江语姗一个哆嗦,吓醒过来,猛地坐起身,额角急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真是可怕的梦,怎么会…连他都劝她洗掉身上的标记?
一定是连日来父王兄长们的逼迫,才让她做了这样怪诞的梦。
她抬手撩开发丝,轻轻摩挲后脖颈上微微起伏的标记,一股热烈求爱的信息素,飘散在空气中,却无人给她回应。
这个标记,是她如今跟他唯一的牵连,若顺从父皇母妃的劝说,一碗退益药下口,那就连陪伴她的最后一丝气息都没有了,她怎么舍得?
腺体已经许久不曾主动打开了,江语姗不禁苦笑,就连梦里见到他,也会让她情不自禁的渴求,传出去没的叫旁人笑话。
她轻轻躺回枕头,用锦被将自己严严实实的裹好。
快些个入睡罢,说不准还能梦见他。
顾笙在胡同旁购置了一间朴素的小宅子,收些平民家的孩子,传授琵琶等乐器技艺。
也不是为了营生,只是想找些事儿忙。
她本有资格在国子监鼓乐司任职,却担心再次同九殿下偶遇,惹得人家不自在,干脆放弃了。
顾笙婉拒了江晗每月往府上送来的开销,是为了表明自己的立场,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与颜氏会拮据度日。
事实上,她不缺银子。
光是这么些年九殿下赏赐的物件,随便一件拿出手,都能换来她母女二人一世的用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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