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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之日,徽妍一大早就跟着王缪一家起了身,洗漱扫洒,在家中祭了神。
仆婢们将菖蒲等香草编织成束,挂在门上,将雄黄洒在角落辟秽除恶。
衣服早已经用香熏好,侍婢将新采的兰花饰在徽妍的发髻间,又取来五色丝编作的丝绦,系在她的手腕上。
待得妆扮齐整,徽妍走出堂前,王缪看到她,眼睛一亮。
“这才是二十几的长安女子,明丽如花。”
她称赞道,“你平日就是穿得太素淡,虽也是好看,总觉得少了些颜色。”
徽妍笑了笑。
这些衣服都是新制的。
王缪回弘农给母亲拜寿的时候,在府库中看到朝廷赏赐给徽妍的缯帛,一个劲地数落徽妍,说她竟把这么漂亮的布料束之高阁,不由分说地挑了几匹,带回长安让人给徽妍做了几身衣裳。
今日这一身,就是新制的,素纱在外,浅红的衣里翻折为衣缘,与徽妍白皙的皮肤相衬,柔美如玉。
其实直到昨日,徽妍也仍然不想入宫去。
王缪好说歹说,几乎要嘴皮要磨破。
徽妍被她缠得无法,支支吾吾地问,皇帝会不会去枭羹宴。
王缪讶然,不禁失笑,“你莫非还未采选之事挂心,怕见到陛下难堪?放心,我听你姊夫说,陛下从不会去枭羹宴。
且陛下去又如何,他已经答应你了,莫非还能待你入宫便将你扣下来,不让你走?”
难说……徽妍想到前两番的惊心动魄,仍有余悸。
不过既然皇帝不会去,她心中安定了些。
王缪再问,她便也只得答应了,但跟她说好,如果她到时想走,他们不能拦着。
王缪随觉得她想法怪异,还是答应了。
众人用了些早膳,变乘车往未央宫而去。
三个小甥女第一次去皇宫,两日前就高兴得不得了,一路上唧唧喳喳地说话,隔着一辆马车都能听见。
徽妍透过窗上的薄纱,望向外头,未央宫的高墙巍峨,将天空切作一线。
从前入宫赴枭羹宴,她也是像甥女们一样兴奋,不过现在么……
枭羹宴你又不是没去过,人多得数不清,眨眼便会寻不到人,你担心什么?心里安慰着自己,徽妍深深吸一口气。
百官的马车从北阙进了宫城之后便不能再往前。
才下车,周浚便遇到了同僚,寒暄见礼。
王缪虽是今年才随丈夫搬来长安,但出嫁前却是住在甲第里的,论入宫,她和徽妍都比周浚更熟悉。
姊妹二人望望四周,只见除了一些修葺的痕迹,皇宫风物大致无改,不由地对视一眼,各有欷歔。
王缪是个心思活泛的人,回到长安几个月,早已将旧友都走了个遍,百官家眷,也有不少是识得的,一路往里走,一路见礼不断,徽妍耳边都是王缪的笑声。
“徽妍?”
一个声音忽而从身后传来,徽妍回头,却见一个少妇,衣饰华丽,惊喜地看着她,笑盈盈。
徽妍认出她来,眉间一亮,“茹?”
韦茹,亦出身长安高门,祖父做过丞相,与徽妍自幼相识。
多年不见,韦茹已经是个妇人模样,徽妍看到她身后跟着一个四五岁的男童。
旁边的丈夫,徽妍也认得,杨励,也出身不凡,十几岁就曾以荫封做了郎官。
如今看他的模样,似乎也做了不错的官,身上的印绶等级不低。
难得碰到熟人,徽妍亦是欣喜,各自见了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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