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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妍跟着周浚回到府中的时候,天色早已经全黑了。
庭中点着烛火,徽妍还才进门,看到堂上绰绰的人影,心中已经怯了几分。
周浚看着她满腹心事的模样,苦笑一声,没好气道,“早知道怕,先前的胆量又从何而来?去吧,好好赔罪,她是你母亲,还能吃了你?”
徽妍也只得这般想,跟着周浚到堂上去。
果不其然,戚氏正在堂上,陈氏和王缪一左一右陪着她说话,看到徽妍进来,忽然打住。
徽妍望向戚氏,深吸口气,赔着笑上前,“母亲……”
“回来了?”
戚氏打断,看着她,面色冷冷。
“禀告母亲,我……我回来了。”
徽妍忙道,碰到戚氏目光,声音却不觉地收下去。
“回来就好。”
戚氏冷笑,“看你仍有命在,四肢齐全,老妇也不怕去了黄泉无颜见你父亲。”
说罢,从榻上起身,拂袖而去。
众人面色皆变。
“母亲!”
徽妍急忙唤一声,追着过去。
王缪与陈氏亦快步赶上。
“母亲!”
王缪一边走一边和气地对戚氏道,“母亲这是怎么了,方才在堂上还说徽妍怎这么久还未到,如今她到了,却又生气?”
“是啊姑君!”
陈氏亦劝道,“徽妍这不是回来了!
千辛万苦……”
“她辛苦,老妇不辛苦!”
戚氏道,“她是女史,饱读经学,深明大义!
我一个老妇,见识浅薄,每日操心亦是活该!
她此番去匈奴,是逼迫无奈么?她本是故意!
先前说只去长安之时,老妇千叮万嘱,还托了张内侍,不想还是她智优才高,留一封家书便去了,连告辞都无!”
说罢,她回头瞪了徽妍一眼,“我怎不知晓,你是怕我碍着你报恩,你大善大义,连家也可不要!”
徽妍听着,又愧疚又着急,却不敢辩驳。
王缪和陈氏看了看她,只得一路劝慰。
到了室中,王缪扶着戚氏坐下,冲徽妍使了使眼色。
徽妍也想上前继续赔罪,但戚氏还在絮絮叨叨地数落着,她全然不敢插嘴。
徽妍只得低着头听她教训,过了好一会,瞅着她终于说得有些累了,忙从侍婢手中接过一杯水,奉上去,“母亲,饮些水……”
戚氏瞪她一眼:“你就盼着老妇快快说完是么!
方才那些话全当耳旁风!”
徽妍被她说得哑口无言,眼睛红红的,未几,眼泪落了下来。
王缪在一旁看着,心中不忍,忙将徽妍扶起来,嘴上却道,“好不容易回来,哭甚!
母亲这两月牵挂你,寝食不安,埋怨你亦是应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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