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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透过茂密的树冠,照在竹里馆的院子里,高处丛生的灌木和低处的竹子参差错落长在小径两边,银光瀑洒,不知是竹影还是树影,纠缠在一起斑驳峭楞,远远望去如鬼魅一般。
院中池塘内的月色显得并不均匀,只是陪着屋里的灯光打下的暗影却感觉有着和谐的旋律,如古筝上泠泠奏响的古曲。
“哎呀!”
百花结萝的尖叫打破了月夜的静谧。
“你稍许忍忍,你这是把脚腕崴到了,若是不将筋挫开,到了明日可就肿的连路都走不了了。”
看着顾莞儿极其认真、手法熟练的在自己脚踝处揉搓着,百花结萝便不知为何想发笑。
“你笑什么啊?”
顾莞儿一抬头正好看着撞见百花结萝望着自己傻笑,便有些疑惑。
“真好,有这样一个姐姐在我崴脚的时候帮我揉搓,若是原来在花楼里,那是想都不敢想的。”
不光是在花楼……她暗道,哪怕是身为皇后之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荣耀,又有几人对自己真心呢?
看着百花结萝一脸幸福的看着自己说着那些不堪的过往,顾莞儿心上不由心疼起这个姑娘起来,自己也是从舞姬做过来的,怎么会不知道底层人过的苦日子?起初的时候,练舞崴脚是经常的事情。
看着顾莞儿一脸惆怅,百花结萝的心微微一颤,不想自己不经意说的玩笑话,竟然让这个单纯的女子当了真,当下哈哈一笑,说道:“我就是说说而已,你不用这么认真。”
顾莞儿看着百花结萝,这个丫头总是这样装着坚强,把自己保护的严严实实,让人看不到她心里去。
不过转念又一想,她这样何尝不好?谁又没有过往呢?只要眼下过得好好的不就可以了?
“你今日为何不让那个公子帮你出头呢?”
顾莞儿的声音有些轻,手中的力道却没有减弱。
百花结萝本还呲牙咧嘴的被脚上的疼痛所折磨,听顾莞儿这么一问,不由得幽声叹了一口气,许多复杂的情绪涌了上来。
她眼帘一垂,对着顾莞儿说道:“我又何曾不想找个有实力的靠山,好让自己一辈子不让旁人欺辱?只是今日情形你也看到了,我连那人是何来历都不知道,又何必咬住这样一根根本摸不到底的救命草不放?万一他只是个普通王府访客,等他离开了,那我岂不是要遭殃了?”
顾莞儿听百花结萝此言也有理,便也叹了一口气说:“照你这么说,世间又有几个人靠得住?”
百花结萝见顾莞儿这般惆怅,便说道:“你何必这样伤神,师父对你也算有情有义,有他这样的人照拂,你自然是安全的。”
顾莞儿轻笑一声,眉眼透出一抹忧伤,“先生在这府里只是个乐师而已,随时可以离开这里漂泊四方,我怎敢有长久跟随的指望?不过也幸得他和朝中晋王殿下素来要好,倒是没人敢轻易招惹他。”
——来了!
百花结萝听顾莞儿说到晋王,眼前微微一亮,晋王——姬子重!
前世的姬子重被圈禁后发往边晋,最后以此封王而凯旋——那时他是在自己与父兄的相助下,如今这一世,朝堂却并未那么风云诡谲,他所得荣耀,也是自己努力得来。
在繁花院的时候,她听说过很多朝中权贵的名字,姑娘们谈起那权倾朝野,位高权重的晋王姬子重时,也是一脸花痴……据繁花院的名妓姑娘们探听来的八卦消息,说这个晋王不但人品出众,而且血统高贵,在众皇子之中地位十分特殊,曾经是当今皇太子殿下最有力的竞争对手……
呵,与前世一样么。
只是未知这一世,有她存在,是否晋王还能如愿登基?
百花结萝勾起嘴角,闪过一丝冷笑。
她原本以为南宫徵羽只是和靖南王关系不错,今日听顾莞儿如此说来,却原来南宫徵羽背后的真正的靠山竟然是晋王,而非靖南王。
她继续装作不知,问道:“我以前倒是听说过晋王的名头,姐姐跟着师父比较久,应该见过他吧?不知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顾莞儿被百花结萝这么一问,脸上也露出了一抹茫然之色,摇头说道:“没有。
我只是常见他和先生书信往来,但是至今还未见过这位王爷。”
“姐姐不是跟着师父很久了吗?”
百花结萝隐约感觉,顾莞儿应该和南宫徵羽认识不少年了。
“我和先生相识已久不假,去年才到竹里馆侍候他,听先生说晋王殿下近些年来都驻守边疆征战在外,我便一直都无缘得见。”
顾莞儿莞尔一笑,然后将药瓶拧紧递给站在一旁的茗儿,指了指屋里的一个梨木柜子,吩咐道,“将这些剩的药放到那边柜子里吧。”
她叮嘱完毕,然后拉过身后的矮凳,又将百花结萝的脚放在上面,笑道:“你这几日可不敢乱动了!
再伤倒可就麻烦了。”
百花结萝听话地点了点头,心里却暗自回想着顾莞儿的一番话,她暗自打起了小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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