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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初年,湖北襄阳,青水古镇。
镇里来了个戏团,可是,戏团里却有个小姑娘得了怪病。
她叫灵琚,今年刚满十岁,正是活泼可爱的年纪。
她扎着两个羊角小辫,站在戏台子上哼哼哎哎,咿咿呀呀。
细细听去,竟都是苦戏,什么《秦香莲》、《窦娥冤》、《桃花庵》,小手在水袖里摆的像条活鱼,期期艾艾的,和小姑娘稚嫩可人的形象截然不同。
她肤若凝脂,面如莹玉,体骨轻巧,明眸善睐。
歌声宛如珠喉乍起,脆如裂帛,轻声细语宛若柳间莺语,云外凤鸣。
可是我听得出来,那苦情戏根本不是她唱的。
我本不想出手,这戏团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穷的叮当响。
设备简陋,扮相简单,曲目单一,哪还会有人准时搬着小马扎来大院里听戏?除了一些红白喜事,这戏团根本赚不着什么钱,所以根本不可能花大价钱去给小丫头治病。
所以,我若是出手相救,就表明了我是乐善好施,行善积德罢了。
可是,我见小丫头可爱的很,又不忍心让她一直被一只孤魂野鬼占了身子。
这天夜里,我如寻常客人一样坐在台下的角落里听戏。
小丫头穿一身素衣迈着碎步上台,一曲《清风亭》唱的是如泣如诉,让人听得肝肠寸断。
在别人看来,这是个有灵性的小丫头在学大人唱苦情戏,可爱又动情;可在我看来,却是一件青鬼戏袍紧紧裹在了小丫头身上,控制着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簇,正把小丫头折磨得虚弱不堪。
我将身上的灰布长袍裹紧,拉起脖子上的麻布围巾遮挡住自己的脸庞,双手瑟缩在宽大的衣袖里摩挲着那支陪伴了我许久的青玉笛,等待夜晚的来临。
入夜,在一阵又一阵的打更声中,我偷偷潜入了戏团的后台。
看得出来,这并不是个常驻在村子里的戏团,所有的布置都显得有些仓促。
各色的戏服在夜色的衬托下显现出一种瘆人的反光,有的草草堆在角落里,有的挂在架子上,就像个无头的吊死鬼。
头套和长胡须错落地摆放,一不留神,还真以为是一个什么人直愣愣地坐在那里。
他们化妆用的油彩胡乱摆在梳妆台前,颜色各异,透过面前的镜子却让人看不清色彩。
我悄然拐进灵琚的房间。
小丫头睡在仓库里,里面堆满了被淘汰掉的戏服道具和一些该修理的响器。
我轻声绕过这些障碍,一言不发地坐在了灵琚的身边。
她面色粉嫩,眉眼纯澈得像一汪清泉。
分明是一张小孩子的脸,可表情却痛苦不堪,仿佛尝尽了人间疾苦。
她小小的身子蜷缩在角落里,身上盖着破烂的毯子,精巧的身躯轮廓一清二楚,过早发育的胸脯让她比同龄的孩子都要惹眼,怪不得被戏团团长看上收了徒,这身子骨要是长起来发育成熟,挑梁唱个青衣花旦都绰绰有余。
在我看来,这丫头就像一枚还未雕琢的璞玉,正是淳朴清纯的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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