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骊山地气虽比别处暖,山间的冬夜依旧寒冷刺骨。
尉迟越出来得急,只在寝衣外披了件狐裘,并不能将浑身上下裹严实,凛冽的山风一吹,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出了寝殿,绕过廊庑,走到院门口,已有两名黄门在此等候,一人提灯,另一人从腰间解下钥匙开锁。
尉迟越问道:“东西都带了。”
那小黄门低声应是。
太子点点头,便让黄门在前提灯朝路,径直出了殿庭,到得外院,已有黄门将马牵来。
尉迟越翻身上马,绕过墙垣,径直往北面苑囿行去。
华清宫后苑本是山林,营建宫殿时以墙垣围起,稍作修葺,园中古木森然,洞壑幽深,垂葛悬萝,行走其间便如走在山间。
此时更深夜半,园中寂无人声,只有风摇动草木,发出簌簌声响。
苑中楼观不如宫中那般星罗棋布,只有零星几处点缀在草木间,廊下风灯在黑暗中发着光。
尉迟越下了马,快步穿过廊庑,来到一处幽僻的庭院前。
提灯引路的黄门扣了木门,片刻后,门“吱嘎”
一声开了,一个小黄门探出头来,一看是太子殿下大驾,忙行礼问安。
尉迟越微微颔首,便即大步流星地走进庭中,朝着厢房唤道:“日……”
“将军”
两字还未出口,忽有一道黑影从半掩的门扇中冲将出来。
尉迟越不由自主蹲下身。
小猎犬一边摇着尾巴,一边吠叫着扑到他膝上,一跳跳地想要舔他脸。
太子忙将它脑袋推开:“脏死了。”
却任由它两条前腿搭在他膝盖上。
日将军吠叫了几声,又变成如泣如诉的呜咽。
照看它的小黄门道:“殿下不知,小日将军今日没见到殿下,一整日蔫头耷脑的趴在廊下,听见脚步声便起身张望,奴喂它肉,它只吃一口,便又无精打采地趴回去。”
小猎犬配合着他呜咽,似在配合那小黄门的话。
尉迟越心中一软,却拍了拍小猎犬的脑袋,正色道:“日将军,你是公犬,不可动辄呜呜咽咽,作此忸怩之态。”
小猎犬圆睁着乌溜溜的眼睛,巴巴地望着太子。
尉迟越自觉方才过于严厉,清了清嗓子,捋捋猎犬毛茸茸的脑袋,缓颊道:“好了好了,孤昼间有正事,这不是来看你了么。”
夜半三更放着温香软玉不抱,顶着寒风来见一条狗,太子殿下简直不敢细想。
他从腰间锦囊里掏出鹿肉脯,托在手心里。
小猎犬欢叫一声便来舔食,尾巴不住左右摇晃。
尉迟越不自觉地缩了缩手,到底还是忍住了,又喂了几条肉脯,在黄门端来的香汤里浣了手,望着日将军脑袋上的月牙斑发愁。
“想不想跟孤去猎狐狸野兔?”
日将军不明就里:“汪!”
太子叹了口气:“孤就知道你想去,但是你这模样,她一见就会认出来。”
日将军用脑袋往他手心里蹭,一边发出呜呜声,忽然就地打了个滚,露出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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