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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敢说,也未必就不想到男女上去的。
太平无事,闲人很多,偶有“杀身成仁舍生取义”
的,本人也许忙得不暇检点,而活着的旁观者总会加以绵密的研究。
曹娥的投江觅父,淹死后抱父尸出,是载在正史,很有许多人知道的。
但这一个“抱”
字却发生过问题。
我幼小时候,在故乡曾经听到老年人这样讲:
“……死了的曹娥,和她父亲的尸体,最初是面对面抱着浮上来的。
然而过往行人看见的都发笑了,说:哈哈!
这么一个年青姑娘抱着这么一个老头子!
于是那两个死尸又沉下去了;停了一刻又浮起来,这回是背对背的负着。”
好!
在礼义之邦里,连一个年幼——呜呼,“娥年十四”
而已——的死孝女要和死父亲一同浮出,也有这么艰难!
我检查《百孝图》和《二百卌孝图》,画师都很聪明,所画的是曹娥还未跳入江中,只在江干啼哭。
但吴友如画的《女二十四孝图》(1892)却正是两尸一同浮出的这一幕,而且也正画作“背对背”
,如第一图的上方。
我想,他大约也知道我所听到的那故事的。
还有《后二十四孝图说》,也是吴友如画,也有曹娥,则画作正在投江的情状,如第一图下。
就我现今所见的教孝的图说而言,古今颇有许多遇盗,遇虎,遇火,遇风的孝子,那应付的方法,十之九是“哭”
和“拜”
。
中国的哭和拜,什么时候才完呢?
至于画法,我以为最简古的倒要算日本的小田海僊本,这本子早已印入《点石斋丛画》里,变成国货,很容易入手的了。
吴友如画的最细巧,也最能引动人。
但他于历史画其实是不大相宜的;他久居上海的租界里,耳濡目染,最擅长的倒在作“恶鸨虐妓”
,“流氓拆梢”
一类的时事画,那真是勃勃有生气,令人在纸上看出上海的洋场来。
但影响殊不佳,近来许多小说和儿童读物的插画中,往往将一切女性画成妓女样,一切孩童都画得像一个小流氓,大半就因为太看了他的画本的缘故。
而孝子的事迹也比较地更难画,因为总是惨苦的多。
譬如“郭巨埋儿”
,无论如何总难以画到引得孩子眉飞色舞,自愿躺到坑里去。
还有“尝粪心忧”
,也不容易引人入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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