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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前,神匠墨班未生之时,渡淇江难,难如上青天!
如今龙首槊舟飞扬恶浪,只要不捡雷雨时节,渡江绝无危险。
纵然如此,以淇江宽度,两岸难相望,渡江亦要一个时辰。
洪流城码头无数,停泊船只一眼望去难以数清,密密麻麻随江水上下波动,尤为壮观。
只见一艘翻着青色新漆的皓首巨船缓缓启动,十八槊缓慢转动。
船头站着一位裹着红白呢子大衣的少年,唇红齿白,貂绒雪裘,一看便知是富贵人家的公子,生的一副俊俏模样,身后寸步不离的跟着两位笠帽客。
自然是萧易,小皇子俯视江水,沧浪黄浊,十八槊两边排开,龙舟起行,居然感受不到太多颠簸。
“墨班大师得生,乃人间百年大幸。”
小皇子偏立在舟头,有寒风吹过,红白绒裹得更紧了三分,已经是四月中旬,呼出的气在大江面上居然还是白色,可见江面寒意非同寻常。
“殿下,一百年前乃是黄金盛世,无数天才宗师应运而生,”
老段看着龙首十八槊飞速前行,感慨道。
“单论武道,如今九品高手罕见,一张天榜便是列尽天下豪杰。
一百年前,怕是那位都不足以跻身天下最顶尖的高手。”
萧易微微来了兴趣,老段嘴角草根微扬,神采有些变化。
“不说那冠绝天下的风雪银城城主,单单是白日飞升的传说人物,都出了好些个。
墨班造出巨舟之前,两岸来回渡江全靠传说里那位神仙一样的摆渡人。”
萧易阅遍野史,自然知晓,春秋年前,淇江中段最是难渡,绕道需多行百余里,方能到水势平荡处渡江。
可唯独有一人,一蓑衣一木桨一孤舟,来回穿行如梭,渡客只看缘分,不论善恶,渡了不知多少人,有亡国的西楚霸王渡江后重整旗鼓,有逃命的年轻俊彦借此逃过一劫。
书中并未写多此人其他事迹,只道此人一头白发及地,每行只渡一人,那位摆渡人绝不开口多说他话,只一句上船否,若是不答,便再无上船机会。
霸王重建西楚,派有心人去淇江寻那位救命恩人,却丝毫不见踪影。
萧易也清楚,自己那位父皇在淇江之约停百槊巨舟于江心,派出无数高手搜寻江面,却找不见那位摆渡人。
那位摆渡人,的的确确存在,也的的确确不是凡人所能遇见的。
“可笑如今天下,强手凋落,”
老段摇了摇头,“莫非高手全都生错了时代,挤到了一百年前去?”
萧易感到江面一丝寒意侵来,拉紧颈上貂绒,嘴角扯了扯,“江湖最不缺高手。
老段,兴许再过几天,下场春雨,这一百年来稀缺的高手就跟春笋一样冒头了呢。”
老段哈哈一笑,卸下腰间花酒,也不管江水飞沫,一口喝下,眼神却由明转暗,声音低沉道,“殿下说的有道理,高手果然就像春笋,只不过这时节还没下雨,怎的一冒就冒出了一大堆。”
龙舟行到江心,只见江面茫茫雾气,远方两三点黑点破开迷障,向着十八槊龙首巨船飞速前行。
萧易退后两步,眯起眼睛,看着远方三叶小舟在淇江波涛中颠簸前行,却如同剑杆一般笔直飞速。
齐梁龙船,北魏剑舟。
前者稳,后者快。
缪降鸿和段明胜心照不宣,各自前踏一步,气势鼓荡衣袖,只等两船相遇。
一舟三人,尽皆佩黑衣墨袖,外罩一层蓑草,雾气皑皑,看不清面容。
“这些年来,最烦你们这些过街老鼠,今天谁给了你们胆子敢露出那黑衣。”
老段面无表情,灌下一口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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