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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子是前年置下的,但魏忠贤一直没有入住,空着一年多,直至上个月因听了司礼掌印太监王体乾劝说,魏忠贤才让王启年带人将这宅子收拾一番,好晚上出宫来住。
有当年在李选侍身前一同伺候的“患难”
之交,再加上现在魏忠贤权势炙手可热,俨然是内廷之首,所以王启年对这外宅管事便干得十分上心。
和袁大海一样,他其实也是很有上进心的,魏公公的私宅管事在旁人眼里那是必须得奉承巴结的主,但在王启年自个看来,这差事虽好,却远不如在内廷十三衙门执掌一监或是外派镇守太监来得快活。
不知为什么,有时候王启年总感觉自己现在这种生活状态很是有种寄人篱下的卑微感,毕竟,当年他可是与魏忠贤兄弟相称的,有时甚至直呼“老魏”
而不加半分客气。
然现在一个天、一个地,“老魏”
是万万不敢叫出口了,恭恭敬敬的一声“公公”
不算,处处还得带着小心,唯恐魏忠贤对自己有什么不满。
对于这种强烈的落差感,只要是个人,总是难免会在心中有所计较的。
亲近是亲近了,但人如在笼中,外人又有谁知王公公心中的苦恼呢。
王启年渴望像三保太监那般遨游大海,青史留名,但现实却只能让他将欲望深深的埋藏在心底。
魏忠贤一天不发话,他就只能老老实实的当他的魏宅管事,而不敢有半点非分之想。
人被压抑却得不到发泄,那种憋屈的心灵很容易就会转变为一种病态,当这种病态积压到临界点后,便会让身体的主人习惯性的采取一种方式来获得自己内心的平衡与快感,这种方式便是欺负比自己还要弱的人,因为这样会让他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与成就感。
很不幸,怀揣希望而来的袁大海成为了王公公下手的对象,而对于王公公这一异乎常人的心理动态,袁大海也是一无所知,所以当王公公的“杀威棒”
使出来后,袁大海懵了:跪下?
“都愣着干什么?”
见这几个东厂番子没有动静,王启年的脸立即拉了下来,怒哼一声:“怎么,咱家说的话你们不听吗?”
“属下不敢…属下不敢…”
袁大海一凛,虽然不明白眼前这个太监为何要自己跪下,但仍是下意识就双膝一弯跪了下去,顺手一拉还愣着的钱恩他们,几人反应过来,忙也跟着跪下,连头也不敢抬一下。
番子们都跪在自己面前后,王启年立时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感,他喜欢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有时候,当他跪在魏忠贤面前时,甚至幻想过如果站着的那个人是自己的话,那该是多么一件大快人心的事。
站在台阶上自我陶醉片刻后,王启年开口说话了,语调极其严厉,配以他那阴森森的表情,让人听了不寒而栗。
“这里可不比你们东厂,平日里你们这些个番子都是油惯了的,没几分规矩,但在这里,要是谁敢把东厂那套带过来,那可别怪咱家心狠!”
环扫几个番子一眼,见他们都在用心听着,王启年心下满意,张嘴又是一喝:“咱家是这府上的管事,所以咱家说的话就是规矩!
你们哪个犯了咱家的规矩,咱家就活活剥他一层皮!”
一番话听得袁大海和钱恩他们是心下冰凉,袁大海更是头大,有这么个管事太监在,他可真得小心了,要不然被这老太监盯上,那可真是欲哭无泪了。
没见着魏忠贤先完蛋在这阴阳不调的老太监手里,这不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么?…
王启年那边还在说着,但语调稍稍平缓了些,“不过咱家的规矩很简单,第一就是除了这门房,你们这些东厂的人不能踏进府内半步!”
“第二,但凡来府求见魏公公的人,不论是官还是民,你们都不得刁难,必须马上通报,若是有人敢收受门包,咱家就剁了你们的爪子!”
其实这两个规矩是魏忠贤交待的,王启年只是原话转述,但从他嘴里出来,自然就是他的规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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