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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生俯腰看他,长长睫毛一眨一眨,沾着道不尽的喜悦。
“真的么?可是卫家那边怎么办?”
他喜欢看她这样又惊又喜的模样,顾盼生姿般撩动人心弦。
若可以,他情愿将全天下的珍稀都捧她面前,只要能瞧得她每天这副喜悦模样。
“不出意外,秋狝一回来,圣人就会赐婚,赐了婚,卫家也就不能怎样了。
我已在西敦街上买了处大宅子,等你家里人一来,便能住进去。”
西敦街,那不是与大府卫家是街坊么!
她轻推他肩,蹙眉道:“疯了不成,和他们家挨得近,大家东里西里的邻居,出门抬腿三四步就能撞见,多尴尬!”
他反握住她手,微微直起上身,扬起下巴,趾高气昂:“怕什么,就是要和他们挨着住,以前因着你的婚事,你家里人也受了不少气,待见了人,只管挺胸昂首地走过去,眼睛都不用眨一下,自有我替你们撑腰!”
禾生顿了顿,面容有些彷徨。
忆起了以前的事,心里堵得慌。
当初得知卫家娶她进府是为冲喜,姚家人东奔西顾地找了不少关系,为的就是能够解除这场荒唐的婚事。
平民老百姓,哪能斗得过官,姚爹为此气坏了身子,躺在床上半个月没下地。
可怜她好不容易托了人回家打探消息,使尽了身上银两,才从禁戒森严的卫家递出信,知道姚爹的病情。
她去找卫二奶奶求情,希望能够回家探望一二。
卫二奶奶却连她的面都不见,直接拒绝,那样冷漠的人家,她这辈子都不想与之沾上任何关系。
但终究是要面对的。
女子二嫁,需取得前夫族人的同意,拿了休书一封,才能光明正大地另嫁他人。
否则就是名不正言不顺,说出去也不好听的。
这回她要嫁的,是皇家之子,定是要各项礼数都周到齐全的。
她试探地问沈灏一句:“圣人知道我是二嫁子么?”
沈灏拢了她手往心窝处捂,眼里有迟疑,却只是一晃而过,抬眸已换做自信坚定的眼神:“他是圣人,天下之事无所不知,肯定是知道的。”
禾生不放心,又问:“那其他人呢,德妃娘娘,还有六皇妃和景宁王妃呢?”
她这话问得急,只因心里惶恐,怕好不容易交来的友人,因为她身份的事情,对她避而远之。
虽然她早已做好心理准备,但还是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
沈灏蹭着榻子往上挪,挨她肩,两人半坐着,他高出她一大截。
他侧过头,轻轻将她歪着想问题的脑袋往肩膀上搁,禾生顺从地靠在他肩头。
“莫担心,所有的事情都有我来扛,你只需安安稳稳地做你的新嫁娘。”
禾生“嗯”
了声,知道自己再想也无用,闻着他衣上的熏香,忽地想起什么,问他:“上次我去找你用的香,外面香坊却没有的。”
他歪了脑袋与她靠在一块,嘴唇贴着她的额头,一张一合,嗫嚅道:“干支香是贡香,每年只出半斛,圣人赏了些给我,你在外面自然买不到。”
禾生蹭着他脖颈处深吸一口气,觉得这香气好闻得紧,不甜略带涩,却出乎意料地让人觉得置身十月的暖阳天,有和煦微风吹过,大片蒿草被太阳晒过后的清爽温和。
她将脸埋进他的肩膀衣领处,嘴上道:“午歇时,拿熏了这香的帕子,盖于脸上,躺在贵妃椅上,定能睡得更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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