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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第2页）

七天后，杨启明的遗体火化了，对他评价是高的：一位优秀的共产党员……

当天傍晚，一个穿黑衣的女人来到九峰山，头上裹条白纱巾。

她苍白的脸遥望远方。

远处层层叠叠的山峦，岩壁上的皱褶深深刻进去，像历经沧桑的老者，青灰色面容冷冷地观望；陡峭的山峰，如武士拔出的宝剑，凌厉地指向空中；近处葱郁的松树林，传出瑟瑟声响，古柏昂首挺立，树梢刺向广袤的苍穹。

她弯下腰，把那件破黑西服放进新挖的墓穴，两个民工用铁锨挖起黄土，一锨一锨掩埋了它。

新坟前，摆着杨启明站在长城的彩照，晚霞映在他的面颊，红彤彤的。

一束白玫瑰花斜摆在面前。

女人站在那儿，肩挎精美的黑手袋，手拿小纸片，抽泣地念：&ldo;世上布满局，有的身居其中，逍遥洒脱，有的……&rdo;

一位黑衣人走到她身边，低声说：&ldo;人呐，该死的没死，不该死的死了。

&rdo;他拿过那张纸条，看了看又说，&ldo;人一旦活明白了，生死便没了界限。

&rdo;他浑厚的男中音在山间回响。

他掏出打火机把那张纸点燃，黑色灰烬随风飘向深深的山谷。

四十九天后，那棵松树下新修了一个圆圆的坟茔，上面摆着两束白玫瑰，坟前立块高高的黑色大理石无字碑，碑上的石纹很像局字。

《改制》五年后（1）

五年后，春节刚过，非典大流行，曲萍戴个大口罩来到郎士群办公室，撰写企业改制的通讯。

郎士群说：&ldo;你们这帮名记，天天捂个大口罩，吃板蓝根，喝老陈醋，谁都知道有怪病，街上的板蓝根、醋都抢光了，医生护士倒下几十个，你们晚报真够晚的，居然连篇报道都没有。

&rdo;

&ldo;领导不让报，我也没办法。

&rdo;曲萍摘下口罩说。

&ldo;有问题就往别人身上推，领导叫你吃屎你吃不吃？&rdo;

&ldo;别说话这么难听，好不好？闲事你少管。

最近，你千万别去卡拉ok，那儿透风差，最容易传染。

&rdo;

&ldo;傻逼才会去呢，现在都保命，他们不去老子也用不着陪。

不过这人命关天的事，人都得管管才对。

&rdo;

&ldo;你这人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吃饱了撑的。

&rdo;

&ldo;老子就是吃饱饭没事干，你们耍笔杆子就知道讨好卖乖，连句真话都不敢说，还叫人吗？&rdo;说得曲萍脸上挂不住，懵懵懂懂转身出了门。

回去路上她想，报人应与人民同呼吸、共命运才对，怎么跟哑巴似的，连句真话也不敢讲，人活得还有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