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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离开贝尔茨河的时候,西班为木库莲拴上一对金色的铃铛,它们在风中发出清脆而悠扬的回响,唤醒了我对岁月的记忆。
它们就像天上的太阳和月亮,照耀着我们留在额尔古纳河右岸的路‐‐那些被世人称为&ldo;鄂温克小道&rdo;的、由我们脚和驯鹿那梅花般的足迹踏出的一条条小路。
半个月亮
一天就要过去了,天已黑了,我的故事也快讲完了。
达吉亚娜他们一定到了布苏了。
激流乡现在已是一座空城,那里没有我们的人了。
这个小小的乡在我眼里就是一座很大很大的城,我忘不了在商店所看到的那两匹布,一匹青蓝,一匹辱黄,它们一明一暗地站在那里,就像黑夜和黎明。
依莲娜的离去,使达吉亚娜痛恨山林生活,索长林也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之中,他开始酗酒,有一天他喝光了酒,让拉吉米下山给他买酒,拉吉米没答应,索长林竟然用斧头去砍拉吉米的头。
如果不是西班把他拉开,拉吉米的命怕是保不住了,他痛得叫喊了一夜。
这几年,林木因砍伐过度越来越稀疏,动物也越来越少,山风却越来越大。
驯鹿所食的苔藓逐年减少,我们不得不跟着它们频繁地搬迁。
妮浩走后的第三年,玛克辛姆身上出现了一些怪异的举止,他用猎刀割自己的手腕,他把赤红的火炭吞进嘴里。
他喜欢在雨天的时候出去奔跑,大喊大叫;而到了天旱的日子,一看到大地出现了弯弯曲曲的裂fèng,他就会抱头大哭。
我们知道,他这是要成萨满了。
尼都萨满和妮浩的悲凉命运,使我们不想再看到一个新萨满的诞生。
达吉亚娜把妮浩留下的神衣、神帽和神裙都捐给了激流乡的民俗博物馆,只留下一个神鼓。
我们想让玛克辛姆与那股神秘而苍凉的气息隔绝。
他确实一天天地正常起来。
除了干旱的日子偶尔会出现一些反常的举止外,他与常人一样了。
激流乡从它出现的那天起,就从来没有住满过人。
人们只把它当作一座歇脚的客栈。
它一天天地破败下去。
我真担心达吉亚娜他们所去的布苏,又会成为一座歇脚的客栈。
沙合力被关进监狱了。
前年,他纠合了山外几个无业的刑满释放人员,进山来砍伐一片受国家保护的天然林,打算偷运出去,卖黑材,赚上一大笔钱。
结果木材还没出山,他们的人和车都被检查站的人扣押了。
他被判了三年徒刑。
尽管达吉亚娜那么紧地看管着索玛,她还是一次接着一次跑到别的营地与男人幽会。
她说在山上实在太寂寞了,只有男女之事才会给她带来一点快乐。
她每次下山,都是去激流乡做流产。
达吉亚娜为她的婚事操透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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