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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莲楼抓住靳岄左臂,不言不语,仔细地拆开他裹伤的布条。
陈霜手指在油捻上一弹,灯火亮起,他端着油灯靠近。
在昏黄灯光下,伤疤愈发显得可怖。
靳岄别过头,岳莲楼却钳住他的下巴,命他看着自己:“靳岄,你看着它。”
靳岄只是摇头。
他永远忘不了哲翁说的那句话,因这个印记,他成了驰望原的一头牲畜。
或许还有更令他崩溃的,是他面对大巫、面对云洲王与哲翁的时候,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在北戎是孤单的。
他没有援助,无论如何都难以逃脱,除了身为鱼肉,任人宰割,他毫无其他办法。
怔忪间,面前的岳莲楼忽然低头,吻了吻那处伤痕。
“小将军,你是战士了。”
他笑道,“这是你的第一个勋章。”
他松了手,把靳岄抱在怀里,力气很紧。
“我也有这样的疤痕……当然不是奴隶印记,但对我来说,与奴隶印记并无任何区别。
可有人告诉我,这是战士的勋章,是我曾活在世上的证明。
小将军,这个印记不会令你有任何变化,你仍是你自己。”
他察觉瘦弱的靳岄在怀中放松了力气。
“你伤在哪里?”
岳莲楼坏笑:“在你不能看的地方。”
靳岄不知真假,又是吃惊又是难过地看着他。
被他发亮的眼睛看着,岳莲楼也无法继续扯谎了,他指着自己脖子上那个金圈与金圈环扣上的红玉:“在这儿。”
对这颗红玉,靳岄印象深刻。
一是因为它色泽丰盈漂亮,无一丝瑕疵,通体润泽,形状圆整,是颗上好的血玉。
二是因为,这玉初看像是嵌在颈上金环的吊坠中,但靠近细看,会发现它实际上陷在岳莲楼的皮肤里。
红玉似是落在他锁骨凹陷处的一滴新血。
岳莲楼指着颈上饰物,笑道:“这玩意儿我自己可取不下来。”
靳岄一愣,片刻才意识到,金圈绕颈,竟是为了掩盖环着脖子的一圈伤疤!
“……你可怜我什么?”
岳莲楼揉他冰冷的脸庞,盯着靳岄带了几分不忍与难过的的眼睛笑,“你啊,自己还未脱险,怎么总是记挂别人?我活得比你自在多了,不必可怜我。”
陈霜却补了一句:“当时情况确实挺险。”
“好吧,确实,差点儿就死了。”
岳莲楼假装打了个冷战,“我若是没了,你们只能认识岳鬼楼,岂不可惜?”
他开始一通乱说,手脚也不安分,一会儿揉揉靳岄的伤疤,一会儿戳戳陈霜的笑涡。
陈霜平日对着靳岄倒是挺活泼的,但和岳莲楼呆在一块儿,他文静得像第二个靳岄。
“你每次见完堂主都这么高兴,真挺恶心的。”
他说。
岳莲楼脸色一沉,装作不悦,拎着陈霜衣襟扭头对靳岄说:“你休息吧,我出去骂骂陈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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