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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书台那边,今夜有人值事吗?”
杨信说:“臣看看去。”
冯凭说:“去,看看,李大人今夜在值事吗?我要召见他。”
杨信说:“臣这就去。”
杨信去了。
冯凭坐在床上,听着漏壶滴滴答答的声音,时间仿佛静下来了。
她心想说:也不知道他今夜在不在值。
她其实希望他不在,若不在,她就可倒头睡去,今夜就解脱了,明天早上醒来又是新的一天。
可现在,她强烈地控制不住地想见他,天知道这漫漫长夜又多难熬。
这个点儿,他会不会正在家中,陪他的妻子安睡呢?
约摸过了两刻钟,外面响起了熟悉的脚步。
她听出来,除了杨信之外还有另一人的脚步,是他的。
她已经有半年多将近一年,没有在这深夜里听到他的脚步了,然而她还是一瞬间就清晰地辨认出来。
他还是跟以前一样,随传随到,这又让她心里有了点安慰。
杨信打了帘子,李益进来了。
她已经嗅到了他的气息。
她听到他走上来,下拜行礼。
她闭上眼,已经厌烦了他这个动作,也厌烦了跟他无意义的说话。
李益跪在地上,看她满脸的抑郁和不快乐,问道:“娘娘怎么了?”
冯凭眼睛也不睁,只是带着极大的怨意,一字一句地说:“我想死。”
李益顿住。
冯凭说:“我不想活了。”
李益说:“怎么了?”
冯凭说:“我看到你就不想活了。”
李益站起来,走到她面前。
冯凭感觉他来了,两手伸出去,像瞎子摸象那样,抓住了他的衣襟。
她用了用力,按着他在自己身边坐下,身体靠过去,偎依在他怀里。
她两只手握住了他手。
她的手冰凉凉的,纤细而柔软,他的手却是骨骼坚硬的,皮肤干燥,掌中带着力量。
四手紧握,李益颤颤地也闭上了眼睛。
他说:“为什么把眼睛闭着。”
冯凭说:“我累了,不想睁眼了,我想睡觉,我不想看你。
我看到你就要生气。”
李益没说话。
冯凭又说:“我不想活了。”
李益茫然说:“干嘛又不想活了呢?”
冯凭说:“心情不好,没乐趣,每天都不想活了。”
她搂着他腰,手顺着胸膛往上,摸到他的脸,还是熟悉的那张脸,还是那熟悉的眉眼,棱角和轮廓。
还是那微微有些粗糙扎手的的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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