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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1页）

林凤致字斟句酌的道：&ldo;皇上chun秋鼎盛，两纪圣龄……&rdo;嘉平帝笑道：&ldo;你不要又用起乘法来，什么两纪，不就是二十四岁么。

我今年二十四岁了。

&rdo;他忽然不再用&ldo;朕&rdo;这个自称，却跟林凤致称起&ldo;你我&rdo;来，语气甚是随意，林凤致却不敢不恭肃，只得应了一声。

嘉平帝笑道：&ldo;你怎么又拘谨起来，前日你跑来见我的时候，可有多大胆？吓得我是冷汗直流。

其实呢，从小到大，敢同我大胆的人一直多去了，连宫里的阿猫阿狗，大约也在背后嚼说我什么：&lso;因循天子，不足为惧。

&rso;他们喜欢生事，我惯常省事，于是混着混着，就变成他们当面说的&lso;宽仁&rso;，背后嗤笑的&lso;柔懦&rso;了‐‐所以你根本是不怕我的，又何必装模做样。

&rdo;

皇帝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林凤致也只好笑了，道：&ldo;皇上圣明。

&rdo;

他入宫的时候乃是白衣，未穿官服，自入了大内便安排在暖阁暂掌文书，也未曾回寓所取衣物，所以时至今日还是穿着一身士子常穿的青白色襕衫，束着飘巾，形容颇是潇洒；又兼室内过暖，被地炉火气熏久了，脸颊泛红，额头都渗着细密汗珠，这一笑之下，便显得容色晶莹。

偏偏这明艳之中透出的却并非媚惑，而是一种清亮的气质，纯净得让人心里生出赞叹来。

嘉平帝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唇角，赞道：&ldo;你笑起来好看……不过，欺负阿螭的时候，更是可爱。

&rdo;

林凤致道：&ldo;臣何敢欺负豫王？&rdo;嘉平帝笑道：&ldo;不要赖，我冷眼看得清楚，你一直在故意气他，可怜的阿螭，被你捉弄坏了，偏偏打又打不到，骂也骂不着。

&rdo;林凤致道：&ldo;皇上这是yu加之罪，臣不敢认。

&rdo;嘉平帝摇头道：&ldo;算了，你很心口不一，我若跟你较真下去，白费口舌。

我只是想问你，为什么这样对待朕的兄弟？&rdo;

谈话终于接近正题，林凤致登时神色一肃，恭声道：&ldo;微臣以为，前日已经向皇上分析明白，此事万万不可让豫王卷入漩涡，而且俞……&rdo;他咬了咬牙，这个名字还是直接说了出来：&ldo;俞汝成逆萌，已有牵扯豫王之意，无论豫王在此间有无确切相gān，臣也以为，将一切瓜葛都替豫王斩断，让他成为不知qg人，这才是皇上最好的爱护手足之道。

&rdo;

外头的风声扫过，huáng沙和落叶啪啪的打到暖阁长窗西洋玻璃之上，连窗扇也轻微咯咯作响，嘉平帝忽然有点恍惚，轻声道：&ldo;阿螭……吾弟断不至于负朕。

&rdo;林凤致立刻接口：&ldo;臣也不曾枉议亲王，这也是只是多虑而已，毕竟将来处置俞党，万一那&lso;拥立豫王&rso;之说被追究起来……&rdo;

嘉平帝仿佛没听见，仍然轻声含混的说道：&ldo;阿螭怎么会得负我呢……就算这个位置，其实本来也应该是给他的，我实在不堪，也实在乏累，就算他起心夺了去，倒也是给我卸了担子，又怎么能说是负我……呵，林卿，朕毕竟是被你的言语，弄得有了几分疑心呢。

这么寻思，不就是在疑心自己的一母同胞亲兄弟么？&rdo;

林凤致一时不敢回答，却又不能不回答，沉声道：&ldo;臣说过，这只是爱护王爷的举措，是皇上多虑了。

&rdo;嘉平帝微然一笑，道：&ldo;是么？卿口口声声撇清，却无非是让朕自己寻思起疑而已，又何必说得如此妥帖。

&rdo;

林凤致一惊，立时跪倒，顿首道：&ldo;微臣万死不敢！

&rdo;

嘉平帝伸手轻轻搭在他肩上，温言道：&ldo;起来吧，也不用惶恐成这样，朕与卿都是何等关系了。

&rdo;最后一句声音放轻，颇有暧昧之意。

林凤致抬起头来，两人眼神撞上，登时胶结了一晌。

皇帝的手掌顺着肩沿向上，便抚上了林凤致的颈项，只觉得掌心下微微一颤，乃是对方身体几乎难以察觉的僵了一僵，却既不一本正经的闪避开去，亦不顺水推舟依偎上来，只是抬头凝望。

林凤致本来白皙如玉，被暖气熏得颊间晕红，而嘉平帝刚刚犯过喘症，苍白的脸上也带着病态的嫣红，两人眼神迷离，对视许久，最终还是林凤致笑了一笑，道：&ldo;皇上，再这样下去，可以传崔待诏过来画暖阁chun意图，接着就要劳烦丘太医供奉金匮肾气丸了。

&rdo;

听他这句话说过，嘉平帝禁不住也笑了出来，随即顿时一阵急喘，林凤致赶忙起身扶他，嘉平帝靠着他一面笑一面气喘，又一面摇头，只道：&ldo;卿真真是个妙人！

&rdo;林凤致忙着替皇帝找出定喘散，又倒上温茶服侍他吞服，一时没来得及回话。

嘉平帝握着他手，喘息着摇头叹道：&ldo;唉……上个月还是生龙活虎，一入冬犯病，便不成了，可惜，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