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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一来他连日领兵在外,二来怕父亲责备自己于聚云寺包庇妹妹,所以也一直藏着话。
覃奇勋脑袋里思绪冗杂,再掺入覃施路,有些头痛,自说自话道:“她虽是女儿身,但一身功夫不让须眉,胯下又有紫黑宝马,自保足矣!”
说着,见妻子兀自涕泣不息,柔声复言,“等过两日内外事安稳下来,我便差人去寻找,就把忠路翻个底朝天,也不再教她溜了。”
他一面安抚忧愁的妻子,一面想叫仆人上些午食果腹,但话没出口,家中伴读跌跌撞撞跑入起居室,连鞋都忘了脱。
“放肆!”
覃奇勋爱干净,瞄见泥灰脏了室内,恼怒呵斥。
那伴读却顾不得许多,扭着脸,带着哭腔:“主人!
敌兵已攻入寨子了!”
“胡说八道,什么敌兵!”
覃奇勋浑身一憟,下意识以为施南、散毛他们打上门,但立刻意识到自己与赵当世的关系他人并不清楚,稳了稳心神,乃问,“敌兵何来?”
那伴读应声道:“旗帜打得是‘石砫宣慰使马’!”
短短一句话,真如五雷轰顶,直教覃奇勋呆若木鸡。
“敌军前部鼓噪,说什么‘缉拿逆贼,违抗者死’,寨内健儿遮挡不住,五处寨门皆失,小人拼死才逃至此处!”
那伴读瘫软于地,哭得稀里哗啦,覃奇勋这时注意到,对方裆部有些湿润,竟是吓得失禁了。
“为何现在才报?”
“那些石砫兵先遣人扮作民夫,靠近了寨子猝起发难,守寨健儿没防备,其大部队又接踵而至,实是变起突然,来不及反应!”
马祥麟不是还在京城,怎么来了,难道会飞?覃奇勋百思不得其解,侧耳细听,果然从外头传来交兵吵嚷之声。
石砫兵勇猛善战,早著名川、楚。
万历二十七年,杨应龙作乱,时任石砫宣抚使马千乘带兵随川、楚、贵等地总督李化龙剿叛,与酉阳兵等协作,大破叛军,功居川南路第一。
而后马千乘蒙冤而死,其妻秦良玉代职,并在天启元年主率西南土兵援辽,于浑河一役血战满洲兵,名震天下。
同年奢安乱起,秦良玉归乡,募兵讨逆,最后得以平地地方,石砫居功至伟。
再后来秦良玉、秦翼明等石砫将领又赴京勤王、参与剿贼等等,立下功勋不计其数,朝廷对于石砫诸将的恩荣也无以复加。
可以说,石砫不论实力还是声威,都堪称西南诸路土司翘楚。
称之为国之柱石亦不为过。
马千乘、秦良玉夫妻以及马祥麟均为汉人,对明廷忠心耿耿,绝不会因私仇罔顾国法,悍然来袭。
覃奇勋嘴角微颤,只觉后背冰凉——难道说,自己与赵当世的勾结当真泄漏了?
覃妻此时也如泥塑木雕,傻傻撑扶地面。
覃奇勋毕竟有城府,极力收敛心绪,沉声对那伴读道:“切勿惊慌,你快去召集寨内家丁亲兵。”
忠路大寨分内外两寨,伴读所言,石砫兵不过突破了外寨,内寨范围小,更加坚固,拼死据战,尚有一线生机。
那伴读手脚并用地去了,覃奇勋疾步上去,揽起妻子:“事情紧急,我先送你去后门。”
覃妻抖如筛糠,双唇煞白,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这时,二弟覃奇策从外头跳进来,大声道:“兄长快走,马氏小儿来得凶,内寨也快陷落了!”
覃奇勋浑身一震,转目瞧他,但见覃奇策满头是血,身上也中了两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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