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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院部一楼大堂与记忆中不同,敞亮而温馨的米白色装潢变了副模样,浅色的水流平地面变成了灰色的水磨石砖,墙上刷着半人多高的灰绿色墙裙,自然光灯带也成了死板的白炽灯,灯管滋啦作响,一闪一闪,走廊狭长,颇有上世纪末公立医院的风格,像坠入了时空隧道。
大堂空无一人,能清楚地听到挂钟的嘀嗒声,抬头一看,时针莫名快进了几个小时,转向十一点,子时。
窗外黑咕隆咚,枝叶哗哗拍打玻璃,摇曳的树枝像一只只张开的手,手指细长而扭曲。
遇到这种类似于鬼打墙的情况,普通人要么被困死在里面,要么有幸遇到仙人指路,得以逃脱,但对沈司星而言,解决问题的办法很简单——
解决掉制造问题的鬼即可。
他握紧剑柄,径直向阴气最浓重的方向走去。
电梯间传来滴滴的警报声,老式的栅栏电梯门开开合合,总是卡在中间一段半人多宽的距离就合不拢了。
沈司星轻声念一句驱鬼咒,才念出两个字,一道白光就从桃木剑射出,在半空荡出一道耀眼的光弧,打在电梯门中央。
滋啦一声,白光将那一个圆圆的东西点燃起来。
那是一颗人类的头颅,被卡在电梯中间的缝隙里,上不去下不来。
白色火焰熊熊燃烧,把人头烧得炭黑。
见沈司星来了,人头张开嘴,发出沙哑难听的惨叫,眼球凸起,眼眶里满是泪水。
“救救我,救我出去!”
沈司星指尖一勾,左手手心就出现一朵白玉铃兰,费了些工夫,才把那只就剩下脑袋的小鬼收进去。
可是鬼打墙的情形并未消失。
嘀嗒,嘀嗒。
沈司星猛然抬头,又看到两部电梯间的墙上挂着一只和楼梯口一模一样的圆形挂钟。
只是这一回,他看得更分明了。
秒针按部就班地转动,钟面上大半的数字却变得猩红,如同鲜血写就般,一缕缕向下流淌。
“十一,十二,一。”
沈司星默念着钟面上仅剩的三个黑色数字,若有所悟。
子时为深夜十一点到凌晨一点,期间阴气浓郁,百鬼夜行。
沈司星的心往下一沉,这层楼无处不在的挂钟仿佛在无声地暗示,他只有两个小时去找寻出路。
既然鬼打墙不是刚才那只人头鬼所为,那么,幕后黑手一定还藏身在医院里。
他思索了片刻,一手举着白玉铃兰,一手提剑,不紧不慢地往回走。
楼道也变了副模样,枣红的扶手包浆,雪白的墙壁上刷着鲜红的大字标语,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沈司星,这儿并非真正的第一医院。
他挨个楼层搜查,收走一只举着血浆包打点滴的中年男鬼,走到产科病房,又收走一只肚皮大敞,肠子流出来的孕妇鬼,拐进洗手间,还在清洁工的工具间隔间里找到一个被装在黑色塑料袋里的鬼婴。
洗手间门口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沈司星顿了顿,低下头,端详手中的白玉铃兰,察觉出一丝不对劲。
一切进展得太过顺利。
一路上他几乎没遇到困难,医院的厉鬼们像在原地等他一样,象征性地扑腾几下便立刻束手就擒。
总不可能是因为他去了一趟酆都,就所向披靡了?
沈司星起了疑心,脸上却没有什么波澜,继续跟着阴气的指引往楼上走。
来到四楼和五楼中间的楼梯拐角,沈司星忽地听到吱呀吱呀的动静从头顶传来。
一只老旧的黑色帆布婴儿车横在最上层的台阶上,遮阳罩上蒙了厚厚一层灰。
婴儿车左右无人,却在前后晃动,仿佛有人在哄孩子睡觉,温馨的情形在此时此刻足够令人头皮发麻。
沈司星当然不会认为那是普通的婴儿车,不敢有丝毫怠慢,挥动桃木剑,甩出一道驱鬼咒,一道白光瞬间笼罩住婴儿车。
然而,无事发生。
沈司星静候良久,又让发娑婆前去查看,湿漉漉的发丝爬上台阶,像在礁石上晾晒的海带,窸窸窣窣。
可发娑婆探查的结果依然是一切正常,婴儿车里没有鬼。
以防万一,沈司星从背包里揪出厉鬼邵建国,命令他跟自己一起上楼查探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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