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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正事,佑安面露困难,他支支吾吾道:“蒋副使倒是已经向周围州府求援了,只是,那些大人们怕沾事,而且……朝廷看了大人的传书,之后,六百里快马加鞭,传来文书,我看了那意思是……金州已然没有多少人口,又一片荒芜,不如就交给颜大将军作军事辖区,或者再添一处流放苦刑地……”
话至最后,佑安觑着颜岁愿冷下的神情,不敢再多言。
他不敢说,朝廷还想将此地再搜刮一遍‘民脂民膏’,并将一州百姓录入户部贱籍,此地百姓遇赦不允,此生不准上京。
颜岁愿忽然而笑,“朝廷是放弃这一州的所有百姓了。”
佑安不敢点头,也不敢摇头。
颜岁愿却已然了悟,难怪他自回来,季瑛和蒋副使二人至今也不来告知他朝廷传书。
依着他的性子,只怕当场便剑杀传令官,将传书撕的粉碎。
宽而空荡的白袖拂开一道苍白,颜岁愿推门见雪,“夜深了,你回去休息罢。
我独自看看雪。”
佑安张张嘴,不知如何劝慰大人。
这一城百姓何其无辜,何其无罪,就有何其可悲。
吃苦的是他们,咽泪的是他们,吞血的是他们,饮罪的同样是他们。
庭院深深深几许,今夜雪,梅花香,都似愁。
颜岁愿不似往常一般,将三千愁丝悉数束进一顶乌纱冒。
他肩头披着一半愁青,雪片挂在上面。
默然站在雪中许久,白头一半,森寒入骨。
他走金州这一遭究竟是为了什么?不就想以自己雷厉风行的手段,让这一府罪人为金州百姓谢罪。
不就是为金州百姓再博得生机,不就是为金州百姓的一个公道律法,不就是为金州百姓还能有一个阖家团圆的年节过。
到头来,都如程藏之所言:‘颜岁愿,你不是神,你不能拯救这荒唐颓败世道的每一个苦主。
’
思及程藏之,颜岁愿心口骤然一堵,呼吸艰难。
他连自己都救不了。
宽敞的披风遮盖风雪,廊下灯火被遮去,夜水暗河间见一张眉目坚韧锋利的面容。
程藏之将披风顶着头顶,说:“那把青伞让你扔哪去了?我没有伞了,只能先用大氅凑合凑合。”
颜岁愿淡淡看一眼氅衣,漳绒柔软。
他垂下睫羽,目光落在程藏之心口,“程大人,心口的伤要注意处理,不要任由其恶化。”
程藏之轻笑声,“我要说我的心口伤痕不重,你信吗?”
“自然不信。”
颜岁愿淡淡一笑,“本官还是相信自己的无烟宝剑,足够锋利。”
血腥味是真是伪,他亦然嗅的出。
程藏之笑声渐重,凭他的本事,如何能不知道佑安的行迹。
只是赵玦,他不想太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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