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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栀吃痛松开攥住他衣袖的手,皱着眉头揉眉心微红的那处,连连道:&ldo;无趣,无趣。
&rdo;
徐宴瞧他一副忿忿模样,面上勾起笑意,捏了个诀儿弹指一送,便落至谭栀眉心微红处,微红痕迹顿消,&ldo;罢了罢了,我一无趣之人,待会儿便回石头里,你无事勿扰。
&rdo;
眉心微红痕迹消去,谭栀却还忿忿揉着,望着井旁择菜洗菜的顺子与阿毛,道:&ldo;待我将阿毛支走,你便回你的桂花树底去,可别露了马脚,平白吓着我酒楼小二。
&rdo;,言罢便招手唤阿毛过来,道:&ldo;此处有顺子一人足够,你去前边帮阿贵罢。
&rdo;
到底的未及冠的年岁,平日又与谭栀相熟,自然是谭栀说什么便做什么,一溜烟没了人影,留下一句带笑的:&ldo;掌柜的,那小的去啦!&rdo;,身影便没入布帘中。
木盆中的韭菜只剩一把,顺子也就不紧不慢地择着上头的黄叶,扭头瞧见消失的徐宴亦不惊,问谭栀:&ldo;掌柜的可食饱了?&rdo;
&ldo;自然。
&rdo;,谭栀点头,言罢起身跑至顺子跟前,拿了张小木凳坐着,瞧着顺子洗菜,压低声儿道:&ldo;多谢顺子姑爷爷相救。
&rdo;,一副占尽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漆黑的眸子盯着顺子瞧,一眨又一眨。
顺子下意识瞧一眼桂花树底,语气有几分无奈,又有几分笑意:&ldo;下回我可再不管掌柜的,喝醉了几回酒,便如实告知徐公子。
&rdo;,话音刚落便被谭栀捂住了嘴,面上又是恼又是急的,抿着唇道:&ldo;顺子,你低声些。
&rdo;,手指指指树底,道:&ldo;他就在里头,耳朵尖得很。
&rdo;
对于这般偷偷摸摸、小心翼翼景象,顺子已是十分相熟,眨动眼睫示意谭栀松开捂住他的手,长长吁出一口气,道:&ldo;掌柜的险些要了小的命去。
&rdo;,谭栀明明只捂住他口,鼻子还通着,怎能要去他的命,眉目一凛,振振有词:&ldo;胡说,我可只捂住你的口。
&rdo;
顺子听罢面上一笑,低头继续择菜,道:&ldo;小的说笑呢,待会儿午时食客渐多,掌柜的可不许乱跑,老实在柜台记账去,亦算是练练字。
&rdo;
谭栀一想自己待会儿亦无事可做,于柜台记记账亦无不可,当即点头应下,帮着顺子将最后一把韭菜择净,洗好的韭菜用软草绳捆起,由他提着送入酒楼膳房,用过的木盆则顺子来收拾,用井水洗净置好。
现下不是生意最好的傍晚,藏翠阁的姑奶奶们指不定才刚醒,对着镜子描眉贴花黄,得到天儿擦黑的时候,藏翠阁才是最好的销金地儿,酒菜一点便是最好的,什么贵重便点什么,若再饮上两壶小酒,温香软玉在怀,美人便是要天上星星,恩客便也得想尽了法子摘来,至于银钱,自然是不在乎,城中有句俗话:&ldo;家财不过万,莫入美人怀。
&rdo;,话里的美人怀便是藏翠阁这处销金地儿,自是各色各样美人儿都有,权看你手中有多少银子了。
徐宴不似谭栀这般,贪恋人世新奇玩意儿,是谓一个书中人,无欲便也无求罢了,吩咐谭栀别去扰他,便是当真要潜心修行,除却谭栀受到性命威胁,便不会现身,后院桂花树下,便是徐宴的藏身之处,谭栀只能敛了其余心思,静心在柜台书了一下午的帐,直到顺子要去挂火红灯笼时,才停笔,打了个哈欠,随顺子去挂灯笼。
见天色未黑顺子便要挂上灯笼,谭栀不解问道:&ldo;如何挂得这般早?&rdo;
顺子不答话,只下巴朝对街河海清宴扬扬,眼见对街两名小二亦准备挂上火红灯笼,谭栀这才明了,摇着头道:&ldo;虽与对街酒楼相比是件无趣之事,但他们挂这般早,咱也不能晚了去。
&rdo;,他说得小声,只叫两人能听清,言罢便察觉一道打量目光,抬眸一望竟是祁殊,手掌撑着酒楼外窗,火红烛光似晕散在其眼中,叫他一副眉眼温润不少,眉下眼中似藏笑意般。
谭栀才无心细瞧他面容,目光落于他腰际,仍是有几分不甘心,心中念着他的雕竹骨扇,祁殊亦只是望他并不开口,待瞧见谭栀微恼神色,面上笑意愈浓,转而望起挂灯笼的两名小二,不多时,身形便从外窗消失。
&ldo;一言不发,便能叫人生气的匪头子!&rdo;,谭栀忿忿低声道,眼珠一转,心中便有了思量,只当是最后一回罢,他再去寻这人拿回骨扇,若是仍不愿归还,他便算了,听徐宴的话,那柄骨扇不要便不要罢。
谭栀从前在河海清宴做小二时,记着祁殊每日归家的时辰,掐准了时候,仍是在那颗院墙老槐树枝上,候着他。
老槐树所在的院角是西南方向,不远处便是西厢房,临得最近的便是西厢房的耳房,平日里供家仆所居,屋檐亦挂了两盏火红灯笼,晕着朦胧的红光,引着十数只小虫环绕,谭栀百无聊赖地数着虫子数,还未数完,便响起院锁响动之声,进来人是祁殊。
谭栀不愿与他多费口舌,瞧见人便唤:&ldo;匪头子,将我骨扇还我!&rdo;,祁殊脚步一顿,接着便出现在灯笼下,朦胧烛光将他眼眸照得亮亮,犹如天上点星,水中映月,剑眉微微挑起,望向谭栀,勾起笑意:&ldo;快从树上下来。
&rdo;
谭栀坐于树杈上望他,道:&ldo;我若从树上下来,你便将骨扇还我吗?&rdo;,他所在之处,只得一片微小烛光,悉数落于面上,将漆黑眸子映得晶亮,天不怕地不怕般,聪明又懵懂般,世故又狡黠般,叫人忍不住勾起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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