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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穷得一件棉袄穿五年,人家娶了媳妇回去养得不比地主家太太差。”
在雪窝子里扒萝卜的妇人呸他,人懒心更懒,她也是命苦嫁了这么个玩意儿。
越想越气,萝卜也不扒了,一家子早上就喝红薯稀饭不要菜,吃了饭就赶男人出门,“今天不砍两捆柴回来,都别吃菜了。”
村里有手艺有门路的男人,比如杨老汉父子俩,大雪的天用蒲卷挡风坐窝棚里烤着火编竹筐,有手艺没门路的,缩着脖冒着雪去镇上找活儿,没手艺的勤快些的就进山砍柴,攒多了拉到镇上去卖,至于身懒的,窝窝囊囊躲在被窝里挨婆娘骂。
所以当程石以一天一百五十文的工价雇人雇车帮他去县里送货时,家里有牛有车的,一个个挤着抢着要去,没牛没车的也想着法去亲戚家借牛借车要来挣这个钱。
杨大哥也赶着家里的牛车过来,帮着妹夫挑选牛和人,他从小长在村里,更了解村里人性子的好赖,贪吃贪懒好坏事的,牛生过病或是年纪大的,这些都不能要。
“我找的人手够用,不要大哥你来帮忙。”
程石想着大舅兄跟他老丈人一个性子,来帮忙做事从不要工钱,他也不好意思用,“小柳一个人在家我也不放心,你留在村里,她有事也有人帮忙。”
“那你把牛车用上,用自家的牛车也少出些工钱。”
“成。”
人不去好赖不受冻。
杨柳拿着账本站在库房门口记账,余光瞟到程石跟她大哥过来,她抬头冲他们笑笑。
“呦,你还会认字了?”
杨大哥凑过去往账本上看,指着明显工整许多的字问:“这是阿石写的?”
“对,这是我写的。”
杨柳用笔尖点了下墨迹湿润的字,很丑,但能认出来谁是谁。
又有人抬筐出来,杨柳看了下,筐上贴有红纸,是自家出产的熏鸭,她低头在账本上写了几个字,对程石说:“山上的熏鸭已经都搬出去了,你去清点一下,别装错车了。”
等程石走了,她问大哥:“爹娘要不要跟车一起去看看树根?阿石会赶家里的马车过去,爹娘抱两床被子坐车里也不怎么冷。”
老两口还真念叨过,但怕给女婿添麻烦就没提过,杨老大想了一瞬,说:“要是不给阿石添麻烦,我这就回去跟老两口说,收拾收拾明早坐车过去。”
“不麻烦,坐车上麻烦啥,又不让背又不让抱。”
“那我这就回去给爹娘说。”
……
库房里的东西搬得差不多了,门外铺的稻草也踩进泥里,熏房整天冒热气,房子周围没雪积存,人来回踩踏,地上的泥和的稀烂,到了有雪的地方,雪上满是泥脚印。
杨柳等坤叔把库房门锁上,她才踩着浸湿的稻草走到家门口,绕着雪厚的墙根印上一趟泥脚印。
“怎么还跟个孩子样的,你不冷啊?”
程石抓了把雪走过来,他十岁之后就不做这幼稚的事了。
杨柳满意的看她印下的一趟脚印,转过身又踩着脚印走到门口,“都清点好了?”
“嗯,明早套上牛就能走。”
手上的泥擦干净,程石随手把雪扔了,使坏拉住她的手让她给捂捂。
“咳。”
徐襄公从屋里走出来,见小两口手拉手,啧了一声,“年轻就是好啊。”
杨柳挣了挣,程石没松手,接过她手里的账本夹在胳肢窝,他又没拉别人媳妇的手,有什么不能见人的。
“偏院里熏的那些鸡鸭鹅和猪肉,熏好了可记得分我一份,我可也帮忙了。”
徐襄公正色,“我明天回去了就下帖子请酒楼食馆的东家去我家品鉴,你放心,你家的这些东西不愁卖。”
“那便多谢徐叔了,年前一定把熏肉送到你家。”
程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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