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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夏一（第1页）

第1o3章“立夏（一）

正值隆冬，紫禁城漫天飘雪。

一众宫娥宦官簇拥着刘太后才走到万极殿外，那刘吉便收到消息，这样冷的天，他连个披风也没顾上拢，很快出来躬身作援:“太后娘娘，这样大的风雪，您怎么亲自来了7“

“皇上病了，吾这个做母亲的，却几个月都见不上他一面，听说方才他又吐了血，今日吾非要进这万极殿不可，你这个奴婢若还敢阻拦，吾一定先杀了你。

“刘太后的脸色显着几分病气，像是近来都睹得不好，故而眼下有一片淡淡的青黑，却更衬她庄严的威仪，只不过警了刘吉一眼，立时便教他冷汗河泊。

刘吉还没措好说辞，宫娥宦官便将他挡了个严实，刘太后没再多看他一眼，强硬地闯了进去。

姜寰此时躺在龙床上，却睡得并不安稳，他的眉头紧紧拢起，满头是汗，

颈间青筋鼓起，像是深陷梦魇当中。

梦中那个人形容苍白，神情悲悯，他什么话也没有说，只在一片黑天黑地里静默地注视着姜寰，忽然，他动了，那双冰冷的手陡然扼住姜寰的喉呈。

力道之大，像是要攘断他的脖颈。

姜寰如同一只失水的鱼使劲挣扎，他猛地眷开一双浸满血丝的眼，却骤然对上床边刘太后复杂的目光。

她的手正落在他颈侧。

那样冰冷的温度，姜寰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他一下往后退开，胸膛起伏着，用力地喘息。

“皇帝为何这副神情?“刘太后缓缓收回手，用帕子随手擦掉手指间的湿汗，“你病成这样，却不许我这个做母亲的来看看你吗?“

姜寰有点恍惚，像是还没从梦魇中彻底清醒:“我没事…“

「没事?“

刘太后拿眼，用一种很细致的目光将他打量过:“既然没事，三个月了，怎么一回早朝也不上?“

“如今外头要么是天灾，要么是兵祸，都乱成什么样了，姜变那个异族女人生的祸害如今都占下整个大樊了，你这个做皇帝的，怎么一点不知道着急呢?“

刘太后提及姜变，声音越来越冷:“说到底，先帝刚走的那个时候，你就该将他弄死在诏狱里，可你偏偏要给他喂什么摧毁神志的药，是你为了看他的笑话，才有如今的后患…“

“邛么您呢?“

姜寰骤然打断她的声音，拙起来那一双浸满血丝的眼:“您一定要来看脏，也是为了来看胺的笑话么7“

刘太后一怔，随后细长的眉紧拧起来:“我是你的母亲!你是大燕的皇帝!我如何是来看你的笑话?先帝去了，便只有我这个母亲来为你操心，那贺氏是如何死的，哪怕是宫里也没有不透风的墙，她身上伤成那样，是被你折磨的，你折磨得她活不下去，一个皇孙也稀里糊涂地跟着没了…“

刘太后轻轻摇头:“我是真不知道你心里有什么不舒服的，要这样泄，明明你已经是皇帝了。

“

“我已经是皇帝了…“

姜寰喃喃重复了她这句，却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对，我才是皇帝，

父皇亲口选了我，所以在他心里，我是比姜变好的…“

刘太后冷声:“你怎会心里还惦记着跟那个出身低贱的逆贼比?原先你大哥在，那崽子还毕恭毕敬，装模作样，你大哥去后，他便原形毕露，一定要与你争，与你斗，可他根本不配。

“

“你若真惦记他，便该好好用兵平了大樊，将他捉回来杀头!可你在做什么?杀了冯玉典之后，你连朝也不上了…“

刘太后看着他，神色复杂:“要我说，杀一个冯玉典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你得撑着自己皇帝的底气，像你父皇一样，告诉他们，错的是冯玉典，是那些辜负皇恩的庸臣!而不是病恭惜地躺在这万极殿里!若是你大哥

母后“

刘太后的话犹如尖锐的蹄刺骤然刺中姜寰的心。

刘吉就立在几重幔帐之后，里面的动静他听得真真切切，此时内殿里忽然静得落根针都能听见，他心中暗叹了一口气。

陡下病成那样，几乎夜夜热症，烧得眼皮都红肿得不成样子了，太后娘娘说来探病，却一句关切的话都没说过，只将自个儿满腹的怨气往外吐。

姜寰一手攘住锦被，深吸一口气:“您回去吧，去年没能办成您的圣寿节，胺知道您心中不快，今年，胺…“

“我

还要什么圣寿节1“

刘太后一下站起身:“反贼都占了南州了，姜变那个逆贼更是占了整个大樊!大樊过来便是祺宁府了!这个时候还办圣寿节，你是想让天下人的唾沫淹死我么7“

每一句，无不是斥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