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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沅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锦沅是渝南王锦川穹独女,锦家世代从军,军功垒起来怕是比金殿上的龙椅还高。
她的父王是曲朝唯一的异姓王,兼任辅国将军,常年镇守渝南边境,手握五万精兵。
更别提锦沅的亲小姨是当朝皇后,锦沅自十三岁起就长在皇后的骄云宫,被封为启蕴郡主,和其他皇子公主一起长大。
也曾在朱雀大街打马而过,也曾在御前宫宴一笑倾城。
当年皇上刚刚为她和曲淮赐婚的时候,曲淮曾在京城最高的望江楼上向她当众表白,京城里不知道多少少女艳羡嫉妒。
却没想到今日跌落云端,被人这样践踏。
从前的所有恩爱,也不过是曲淮多年来精心筹谋的一盘棋罢了。
锦沅眼眶盈满了泪水,却不肯低头让泪水流下来。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锁芯转动的声音,曲淮负手走进了内室,最终停在了床前。
他身上还穿着早朝时的朝服,身形提拔贵气,此时居高临下地打量着锦沅,更显得锦沅狼狈不堪。
曲淮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锦沅却能敏锐地分辨出那掩藏在深处的快意:“阿沅,自己一个人待着怕不怕?”
锦沅没有说话。
曲淮其实根本不在意他回不回答,反正在他心里,锦沅已经是个死人了:“别急,你很快就能下去陪你爹娘了。”
锦沅死死地瞪着他,目眦欲裂,指甲掐进手心里,几乎要划出血痕:“果然是你,曲淮,从一开始你就是在利用我,利用锦家!”
“没错。”
曲淮并不否认,他伸出手去抚摸锦沅散乱的头发,一下一下,手法异常轻柔,“阿沅,要怪只能怪皇上眼里只有太子,要怪就怪你家握着兵权!
正好,我需要这兵权。”
说着,他的手指顺势滑到锦沅的下颌上,虎口钳住她的下巴,另一只手端起了一早就放在床头的药碗,对着嘴强灌了下去。
那是一碗泛着腥味的牵机毒药。
浓郁的味道呛的锦沅不断干呕,却怎么都挣脱不掉。
最后,她终于认命了,她不再拼命挣扎,泛青的手指无力垂下。
锦沅只觉得心口剧痛,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将身上朱红色的衣裳染地更红,她的意识在渐渐抽离,想开口却说不出半个字来。
她像一条腐烂的鱼。
眼见她终于消停了,曲淮唇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轻柔细致的抚摸着她的脖颈和眼睛,低声在叫她的名字:“阿沅,不怨本王,是你该死!”
随着这句话一同落下的,是锦沅云朵一样飘忽的意识,在身体中逐渐抽离,沉沉地陷入黑暗之中。
二月春风徐徐吹过,卷起新嫩的枝叶,拂开冷冽寒冬,迎来万物逢春。
一顶软轿从皇后的骄云宫行出,拐进狭长安静的甬路上,一时间只能听到轿夫脚底咯吱咯吱的踩压声。
轿子里温暖宽敞,倚着车壁的锦沅却睡得并不安稳,卷翘的羽睫不住颤抖,秀美的弯眉紧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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