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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笛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有点阴沉的天空,厚厚的云层带着铅灰色,低低地压下来,站在冷气充足的室内,也能感受到天气的沉闷。
她情不自禁想到多年前那个夏天,这么说来,辛辰与路非之间的相互喜欢,并不止于她一直认为的那一点简单的少男少女春心萌动吗?
这时,她手机响了,是路非打来的。
他语气平淡地问她:“小笛,晚上有安排吗?没什么事的话,陪我去喝点酒吧。”
辛笛答应下来,两人说好时间挂了电话。
路非是她朋友,两人认识二十多年,可她觉得这次回来的路非变得有点陌生了,以前的他镇定,不轻易流露情绪,最近她却时时能感觉出他的平静下面掩饰着惆怅和无奈。
而路非此刻也正独自站在办公室窗前,眺望着远方。
他从辛辰家出来后,直接回了办公室,然而却完全无心处理公事,同样沉浸在对那个夏天的回忆之中。
路非七年前去美国读硕士,毕业后开始任职于美国一家私人股权风险投资公司,这家公司行事低调,管理着十余项数额庞大的私人基金投资,投资遍及世界各地,在中国内地投资规模和范围都很大。
他在美国工作了一年时间,三年前申请回国,任职于这家公司设在北京的中国办事处。
这次他回本地来,固然有私人的原因,同时也是配合公司投资参与昊天集团开发项目运作。
他的办公室在市中心昊天集团租用的写字楼内,从29楼俯瞰城市,可以看得极远,而辛辰住的那个居民区也在他的视线范围内,只是那一片灰色的居民楼,密集得根本辨不清轮廓。
他参与的项目马上要将那里夷为平地,重新竖起繁华的购物广场,而那个在他青春岁月里任性留下痕迹的女孩,似乎并不介意以这样的方式彻底抹去旧日回忆。
与辛辰初识后不久,路非开始过全新的大学生活,辛笛、辛辰则开始上让她们各自快喘不过气来的高三和初三,三人联系并不算多。
辛辰并不爱学习,可是她知道考不上本校高中,又得麻烦大伯,所以还是老实上课、复习,做老也做不完的模拟试题。
辛开宇照样有一搭没一搭地做着生意,谈着恋爱,生活过得丰富精彩,偶尔提醒女儿不要睡得太晚,考试并没那么重要。
辛辰好笑,也只有她好命,有这么个没要求的父亲,可是她有一个有要求的大伯,不可以辜负,再说还有路非,她也不想让他对她失望。
寒假时,路非如约来给辛笛和辛辰补习,看到辛辰的考试成绩,他满意地点头,“不错,继续努力。”
辛笛的家插着电热油汀,老式房子墙壁厚实,门窗狭窄,比较保暖,本地冬天的寒风肃杀全被关在了室外。
路非给两姐妹分别讲数理化的重点,指定题目让她们做,督促她们背英语单词,闲下来时还带来一副国际象棋,教姐妹俩下棋作为调剂。
只是辛笛对这个完全没兴趣,辛辰倒是很快学会了,有时间就和他对弈,当然会用上耍赖、悔棋和悄悄移子等招数。
这天下了大半天的雪,李馨下班回来,恰好看到院子里合欢树下,辛辰捏了一大团雪,顽皮地试着要丢进路非衣领内,路非只是闪避,同时纵容地微笑,握住她冻得红红的手,“别玩了,当心感冒。”
李馨的脸顿时沉了下来,辛辰只抬头一看她的神情,就收敛了大笑。
路非也有点尴尬,放开辛辰的手,跟她打完招呼先走了。
辛辰和李馨一块进屋,辛笛照例在全神贯注地画画,对外面的事完全没反应。
李馨不能不暗暗嗟叹女儿的单纯。
公平地讲,她并没有太强烈的功利心,不至于在女儿才不到18岁时就希望她和路非有什么发展。
可是路非的优秀来得十分明显,他从小性格持重,成绩出类拔萃,全无家境优越孩子的纨绔样,和辛笛又一直相处融洽,当母亲的不能不有点小小希冀。
如果辛开宇像其他败家子那样,一边放纵一边自知理亏,如果辛辰像其他没娘的孩子那样,带点“小白菜,地里黄”
的忧郁可怜或者畏缩样,那李馨可能会原谅那个虽然麻烦不断、可是实在英俊的小叔子,也会疼辛辰多一点。
可惜辛开宇没出息得十分理直气壮,而辛辰很好地继承了他这一点,从来都打扮得时髦靓丽,表现得放任活泼,父女两人都活得坦然自得,实在没法让人跟需要同情扯上关系。
在李馨看来,辛辰这个女孩子缺乏管教,太野、太过任性,眼睛里内容太多,相比之下,自己的女儿辛笛实在过于单纯,可以说一点心机也没有。
她的这份隐约的不喜欢,在发现路非突然和辛辰关系亲密后,来得更强烈了。
辛辰尽管活泼,却也是敏感的,后来,她就找各种借口少去大伯大妈家了。
辛笛参加提早举行的美术联考,并考出了一个优异的分数。
接下来姐妹俩的高考、中考成绩都不错,让辛开明喜出望外,连说“双喜临门”
。
这一年的夏天,李馨拿了假期,带女儿回老家探亲。
而辛开宇天南海北地到处跑,他不在家的时候,路非时不时会过来陪辛辰,督促她做作业,带她去看电影、喝汽水,给她买她喜欢的巧克力蛋筒,陪她下棋、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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