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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慈炯现在最缺的就是银子,不止是他整个大明都缺银子,别的不说当兵的吃粮拿饷天经地义,没银子当兵的拿什么养家糊口?
现在当官的只知道拿银子蓄养家丁私兵,其他大兵的死活根本不放在心上,这样的军队能有什么战斗力,为了让部下不哗变,更是纵容部队私掠民间,官军比土匪还要凶恶,长此以往朝廷自然失尽民心。
偌大的帝国到了最后尽然连区区一百万两让吴三桂部开拨的银子都拿不出来,可以想象当时的崇祯皇帝窘迫到了什么程度。
大明是真的穷,可大明的官员、地主、乡绅、豪商可一点都不穷,李自成追赃助饷轻易弄了上亿两,张献忠劫掠大户富绅抄出了多少,据后世推算光是江口沉银差不多就有一亿五千万,那些个在明末资敌叛国,清朝入关以后被封为皇商的晋商八大家,哪一家的财富又会低于千万,天下九成的土地在那些不用交税的世家豪族手里,剩下的一成不但要被克扣贪污,还要养活官员养活只会混吃等死的宗室子弟,更要支付庞大的军费开支,这要是国库还能有钱那才是真的见了鬼了。
所以朱慈炯压根今就没想过从南京库房里面能弄到银子,想要银子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富绅大地主或者官员豪商,但又不能太过激进,温水煮青蛙就是一个很不错的策略,毕竟这是一个庞大到恐怖的利益集团,如果他表现出强烈的针对性,必然会遭到整个利益集团的强势反扑,真到了那个时候他朱慈炯不要说登上皇位,就是突然间暴毙来个被死亡都完全可能,但是这个利益集团又不能不动,否则他就算挽回了大明国运,迟早一天也会再次分崩离析,所以他要动只能等到拥有决定性力量的时候,任何敢于反抗的人或者势力都必定能让其瞬间灰飞烟灭。
不过现在朱慈炯需要用银子的地方还不多,主要就是建设江心洲的一切用度,比如建造军队营房,以及厂房一类的基础建筑,这些花不了多少银子,初步估算应该在十到二十万之间,这点银子朱慈炯相信不需要干那些抄家灭族的事,就凭借他皇子的身份都能轻易弄到手。
不过一等到他想要组建军队,那银子就要花海了去了,如果是旧式军队,那武器甲胄刀枪箭矢打造起来银子就是流水似的往外花,这些流民大多有家有口,军饷开支也不会是个小数目,按照朱慈炯第一步规划,是要组建一支大约五万左右的新旧参半的军队,枪支弹药是必然要研究配备的,否则光靠旧式军队,一支流民组成的新兵队伍,就算接受了再多现代化军事理念,要想成为虎狼也只能用人命去堆,他的对手可不只是满清铁骑,还有数以百万计的农民军甚至还包括哪些拥兵自重的大明军,靠几万流民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扔下筷子,朱慈炯很是不雅的打了个饱嗝,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说道:“韩公公,孤这次千里南下按圣意,一为祭奠孝陵为大明祈福,二为赈济流民以免这些流民被贼寇裹挟,可孤毕竟年幼做事难免不够周全,韩公公身为留都镇守,日后免不得要多帮衬一下本王啊。”
“能为殿下分忧,是奴婢莫大的荣幸。”
韩赞周躬着身子笑道:“殿下但有吩咐,奴婢鞍前马后绝无二话。”
“如此甚好。”
朱慈炯不动声色点了点头:“父皇在孤离京前曾告诉本王,只要孤能将这两件事办好,让江南境内太平无事,那么待孤回京之后,可以答应孤三个请求,如果韩公公办事得力,孤可保举公公为司礼监秉笔提督东厂,不知公公意下如何。”
韩赞周顿时跪倒伏地大哭:“殿下对奴婢提携之恩,奴婢没齿难忘,殿下但有差遣,奴婢必定扑汤蹈火万死不辞。”
韩赞周这两句话可是发自真心,他当然不知道朱慈炯是在信口开河,崇祯爷要是没说过,三殿下就算是皇子也不可能拿这种事出来胡诌,所以这等于是三殿下言明日后定会赏给他一个前程。
韩赞周现在是留都镇守太监,绝对的实权派,但就算如此在南京城也不是他一个人就能只手通天,不说别的就是礼部侍郎兼应天府尹钱谦益与他就颇为不合,每遇掣肘他也只能无可奈何。
可司礼监秉笔太监可就大为不同了,他这样的镇守太监在人家眼里根本连个屁都算不上,就说如今的秉笔王承恩可是深得崇祯帝信任,要是看他不爽,只怕一句话他就得人头落地,现如今司礼监掌印曹化淳因兄亡故回乡奔丧,加之年老就算再回京城要不了多久就会告老,到时候王承恩升为掌印已是定局,那空出来的首席秉笔……若是有三皇子美言举荐,那还不是板上钉钉,至于现在的东厂在魏忠贤倒台之后声势弱了何止十倍,加上崇祯刻意压制,提不提督倒是没什么紧要的了。
不过韩赞周心里可是通透的很,三皇子不可能无缘无故和他说这些,多半是有什么难事想要交给他半又不想他阳奉阴违,所以才会许他个前程,手段老练的很,怎么看也不像是出自一个还没满十五岁的少年之手,看来他身边这个大伴苗宣自己日后还要多多亲近一些才行。
“起来吧。”
朱慈炯很是无语,这些个太监咋就这么喜欢哭呢?难不成不哭就显得不够忠心?
见韩赞周起身,朱慈炯说道:“孤这次南下收拢了不少流民百姓,如今全都安置在江心洲上,如今却是有几件小事需要韩公公去办一下。”
韩赞周道:“殿下只管吩咐便是,老奴即刻去办。”
朱慈炯很满意韩赞周的态度,看来自己画的大饼效果还不错。
“流民多是些吃不起饭出来逃难的穷苦百姓,既然跟随本王来了南京自然不能再让他们饿着,你去知会户部陈尚书,让他先拨出五万石粮食送上岛,本王估计这几个月流民人数还会有所增加,等秋粮收上来以后再拨十万石过去,本王不想看到上了江心洲的百姓有一个人饿死。”
韩赞周眼中流露出一股异色道:“殿下宅心仁厚,那些流民必定日日感念殿下仁德,老奴待会就去户部向陈大人要粮。
三皇子要粮赈济本是他意料中事,区区十几万石粮食,不说三皇子了,就凭他的面子陈子壮也没有推脱的可能,何况这还是赚政绩的好事。”
“另外这天气过不了多久就要凉下去了,这些百姓总不能没饿死反倒被冻死,所以被褥必不可少,再问问户部可以库存,若是没有就去商户购买,总得需要一两万套才成,本王还有三万两积蓄,等会让苗伴伴拿给你先用着。”
“怎敢让殿下破费,殿下且放宽心,有奴婢在自当将此事办的妥当,绝不让一个百姓冻饿而死。”
韩赞周连声说道。
户部有多少被褥韩赞周还真不知道,可就算一床没有,区区两万套被褥也花不到万两银子,他只需动动嘴,毛都不用拔一根下面人就能办的妥妥帖帖,拿三皇子的银子?他脑子除非被门夹坏了。
朱慈炯也不勉强,他自己的银子说白了留在身上还真没什么用,既然韩赞周不敢收,那就留给苗宣自有排上用场的时候。
“最后一件事就是建房,光靠被褥帐篷遇上严寒也顶不上大用,所以本王准备在江心洲上搭建民房,就按能够容纳二十万人的规模建,对了那江心洲本属三个侯爷,这事你去知会他们一声。”
韩赞周根本没在意江心洲的归属,莫说是三个侯爷,就算江心洲是南京城内的第一勋贵魏国公的产业,三皇子说征用,徐弘基又岂会说个不字,三千亩良田而已,对于这些名下良田上万顷的豪门大户根本不算什么,更不用说还能示好三皇子了,他大吃一惊是因为三皇子要建的流民宅规模是不是太大了一点。
据他所知现在江心洲上的流民可是连三万都没有,就算日后陆陆续续还有流民上岛也不至于会有二十万吧,建二十万流民安置房怎么也得五六万间吧,如果全用木材,这得需要多少,就算流民自己动手,光木材消耗都至少需要二两一间,这算起来起码得要十几万两才行……三皇子这还真是给他出了个难题了。
“可是有难处。”
朱慈炯见韩赞周沉默开口问。
难处……韩赞周只是稍显犹豫,很快便咬咬牙:“没有!
只是奴婢不解,三皇子为何要建容纳二十万人的流民房,这木材消耗可不是个小数目,南京城内估计很难收齐,怕是要去其它城镇搜集才行。”
木材?朱慈炯楞了一下,他可是准备按规制建营房的,用木头建房子不说安全性就是持久性也达不到他的设想,所以必然是用砖瓦,而且还要分区域,营房和民房又有不同,这些他早有腹稿,现在只等材料了,现在韩赞周这么问,他反而不太好回答,总不能说他料定李自成会打到北京,到时候必定会有大量难民南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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