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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琛的寝帐离我住处不远,营地里灯火烁烁,里头传来江流恭敬又无奈的劝说声:“爷,刀口不浅,您上些药吧……”
“滚出去。”
这么死气沉沉又不留情面的除了纪琛不作二人,一听他正在邪火头上我心里登时咚咚咚打了退堂鼓,轻手轻脚地往后退了一步与太医耳语道:“本宫想起尚有要务在身,你自个儿进……”
“进来。”
我假装没听见,旋身即走,帘幕呼啦一声响,一人唇色寡淡,犹如孤魂一抹,幽寂寂地将我盯着:“纪糖,有种你再迈一步试试看!”
当着太医和门口戍卫的面被他这么吼,说实话,特别没面子!
为了保全作为皇太女那点最后的尊严,我大无畏地迈出了一步,脚步悬在半空,江流已拔出半截长刀。
这孩子,刚刚还被纪琛熊,现在和个没事人一样地为虎作伥,缺心眼是不?
他缺心眼我不缺心眼呀,稍作衡量我神色如常收回步伐,面带关切语重心长:“六叔,听说您受伤了,讳疾忌医可不好。”
说着朝太医使了个眼色,常在宫里混哪个不是伶俐人,太医立即拎起药箱:“是是是,太女殿下对六王您可是尤为挂心。
王爷若有空,不妨让老臣看……”
“讳疾忌医是不好,”
纪琛猛地打断太医的话,一语惊四座,“那就劳烦糖儿给六叔上药。”
做人要有立场!
刚刚是哪个乌龟王八蛋让人滚出去的啊!
我挣扎:“这不太好吧……”
纪琛枯瘦的死人脸上挂起冷笑:“糖儿莫非忘了临别前太后的殷殷嘱咐了吗?”
他恹恹地拢拢衣袖作势回帐,“离京多日,想是太后也该挂念了,江流,伺候笔墨……”
老娘信了你的邪!
!
!
片刻之后,不信邪的我阴着张能滴水的脸坐在纪琛对面,他姿态优雅地伸出胳膊,矜傲的像只开屏孔雀:“上药。”
“不会!”
“嗯?”
纪琛挑眉,帐外隐约传来江流一声咳嗽。
我心中泪流成河,不情不愿拿起膏药瓶。
灯火寥落,纪琛一双眼眸似为辉光所映,点点精光熠熠,瞧得我不敢抬头,竭力假作镇定撩起他袖摆。
袖口撩开的刹那,我惊得倒吸了口冷气。
本就没多少皮肉的手腕血肉模糊,扭曲的经络间白骨若隐若现,浓浓的血腥气冲得我胸前一滞,两眼晕了一晕,即要倒下。
一只手堪堪将我托住,扶在案上:“你这毛病……”
纪琛说了半句没有再说下去,心口咚咚咚跳了半晌,我勉强恢复了说话的力气,略有些尴尬道:“以前我不晕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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