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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有普遍性,但有界限;也有较为永久的,但因读者的社会体验而生变化。
北极的遏斯吉摩人(6)和菲洲腹地的黑人,我以为是不会懂得“林蕉玉型”
的;健全而合理的好社会中人,也将不能懂得,他们大约要比我们的听讲始皇焚书,黄巢杀人更其隔膜。
一有变化,即非永久,说文学独有仙骨,是做梦的人们的梦话。
八月六日。
(1)本篇最初发表于一九三四年八月八日《申报·自由谈》。
(2)巴尔札克(h.debalzac,1799—1850)法国作家,他的作品总题为《人间喜剧》,包括长篇小说《欧也妮·葛朗台》、《高老头》、《幻灭》等九十余部。
高尔基《我的文学修养》中谈到巴尔扎克小说时说:“在巴尔扎克的《鲛皮》(按通译《驴皮记》)里,看到银行家的邸宅中的晚餐会那一段的时候,我完全惊服了。
二十多个人们同时在喧嚷着谈天,但却以许多形态,写得好像我亲自听见。
重要的是——我不但听见,还目睹了各人在怎样的谈天。
来宾们的相貌,巴尔扎克是没有描写的。
但我却看见了人们的眼睛,微笑和姿势。
我总是叹服着从巴尔扎克起,以至一切法国人的用会话来描写人物的巧妙,把所描写的人物的会话,写得活泼泼地好像耳闻一般的手段,以及那对话的完全。”
此文载一九三四年八月《文学》月刊第三卷第二号,鲁迅(署名许遐)译。
(3)《水浒》即《水浒传》,长篇小说。
明初施耐庵作。
(4)“黛玉葬花”
梅兰芳早年曾根据《红楼梦》第二十三回的情节编演京剧《黛玉葬花》。
旧时照相馆常挂有他演此剧的照片。
(5)《红楼梦图咏》清代改琦画的《红楼梦》人物像,共五十幅,图后附有王希廉、周绮等题诗,一八七九年(光绪五年)木刻本刊行。
又有清代王墀画的《增刻红楼梦图咏》,共一百二十幅,图后附有姜祺(署名蟫生)题诗,光绪八年上海点石斋石印,后屡经翻版。
(6)遏斯吉摩人通译爱斯基摩人,居住北极圈一带,以渔猎为生的一个民族。
焉于
就在同时代,同国度里,说话也会彼此说不通的。
巴比塞有一篇很有意思的短篇小说,叫作《本国话和外国话》(2),记的是法国的一个阔人家里招待了欧战中出死入生的三个兵,小姐出来招呼了,但无话可说,勉勉强强的说了几句,他们也无话可答,倒只觉坐在阔房间里,小心得骨头疼。
直到溜回自己的“猪窠”
里,他们这才遍身舒齐,有说有笑,并且在德国俘虏里,由手势发见了说他们的“我们的话”
的人。
因了这经验,有一个兵便模模胡胡的想:“这世间有两个世界。
一个是战争的世界。
别一个是有着保险箱门一般的门,礼拜堂一般干净的厨房,漂亮的房子的世界。
完全是另外的世界。
另外的国度。
那里面,住着古怪想头的外国人。”
那小姐后来就对一位绅士说的是:“和他们是连话都谈不来的。
好像他们和我们之间,是有着跳不过的深渊似的。”
其实,这也无须小姐和兵们是这样。
就是我们——算作“封建余孽”
(3)或“买办”
或别的什么而论都可以——和几乎同类的人,只要什么地方有些不同,又得心口如一,就往往免不了彼此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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