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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第1页）

他可以随意强奸妇女，受害者却敢怒不敢言，一个不识时务的丈夫在妻子被窝里，把光屁股的王虎林拖出来狠揍了一顿后，第二天夜里这个丈夫就消失了，他被赤卫队抓去枪杀在一个远离竹沟村的山沟里，罪名是与刘洪恩的铲共团相勾结，企图血洗乡苏维埃，证据也是有的，那是刘兆庆的儿子刘洪恩给他的一封铅笔写在烟盒纸上的信。

谁能查清这信是真是假？谁送来的？当然有人，可是这个人在看守不严的情况下跑了，打了几枪没有打中，谁去查清？谁敢去查？火线上死人千万，后方失踪一个农民算得了什么？等于死一个蚂蚁，大不了算死一只鸡。

大家要干的事情太多了，谁有空去管？谁愿意自找麻烦、自找难堪？

1933年3月15日，以主席毛泽东、副主席项英、张国焘的名义签发了《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中央执行委员会第21号训令‐‐关于镇压内部反革命问题》。

其中有一段文字是这样写的：

边区各县裁判部，对于己捕犯人，应迅速清理。

凡属罪恶昭著证据确实的分子，首先是这些人中的阶级异己分子，应立即判处死刑，不必按照裁判部暂行组织和裁判条例第二十六条须经上级批准才能执行死刑的规定，可以先执行死刑后报告上级备案。

至于中心区域，同样要将积案迅速解决，不准仍然堆积起来，稽延肃反的速度。

即在中心区域，若遇特别紧急时候，亦得先执行死刑，后报告上级，这是敌人大举进攻时，我们应取的必要手段，不能与平时一概而论的。

王虎林听到传达后，真是如鱼得水。

政策也许是好的，但不完备的条文执行起来，伸缩性可就太大了！

什么是证据确实？谁来核定这证据是否确实？要有什么样的证据？一句话？一封信？一个举动？

放了一把火！

这火是谁放的？是抓人的人放的还是被抓的人放的？还是另外的人放的？栽赃诬陷怎么办？王虎林在前边走着，突然&ldo;哎呀&rdo;一声跌了个跟斗，脚崴了。

痛得不能动，坐在路边捧着脚踝骨直揉搓。

&ldo;我回村去叫人来接你？&rdo;宋雨来不想去扶他。

&ldo;不，你是反水分子，单独回村赤卫队会抓你的！

&rdo;

这时，他看到向西北行走的一串火光，那是毛泽东回于都何屋的路线。

……

夜更黑了，宋雨来的心脏收缩起来，浑身毛发根根直立，惊然生出一种不吉的预感，但是，毛泽东的高大的身影和巨大的手在庇护着他，那有力的一握，那句&ldo;三天后到何屋来找我&rdo;的话，使他的生命万无一失地有了保障。

&ldo;那怎么办呢？我扶你回家吧？&rdo;宋雨来勉强地说。

&ldo;那真是谢谢了，你把我拉起来吧，我的脚疼得不敢沾地了！

&rdo;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死其鸣也哀。

王虎林用的就是这种将死的哀音，使宋雨来无端地生出几分怜悯。

他弯下腰去，要把他所憎厌的村主席扶起，从此，他们将要握手一笑泯恩仇了。

宋雨来似乎眼前有烛光倏忽一闪，那是王虎林被毒烈仇恨烧红了的目光，带着几分讥诮嘲弄和狞恶的神情。

&ldo;不好！

&rdo;宋雨来刚要立起，这是十分之一秒发生的事情，他觉得眼前蓦然爆裂了一个雷霆。

在爆响之后，他像风化的山石一样，摇颤了一下，就轰然坍塌下去……一头拱进路边的草沟里，一切都变成神秘莫测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