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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的包房里,远方坐在一个角落,只是喝酒,一句话也不说。
地上的酒瓶大约十来个,他的眼神,却依旧清明。
DJ放的曲子动感劲爆,与这里的压抑沉闷完全不搭。
诗亦打了很多通电话,最后才找到人。
她静静地坐在边上,默默地点了根烟,陪着。
“不是说不喜欢烟味?”
远方将酒瓶递给她,打破了固有的沉默,“陪我喝点吧。”
诗亦不答反而递烟给他。
“说说吗?”
她接过酒来,浅啜了一口。
“你想听?”
这种俗套的故事,说出来都嫌过时。
“你会说吗?”
诗亦舒的眼睛微微眯起,缓缓吐出烟圈。
“有个父不详的孩子突然发现自己的生父是名圈大佬。”
他自嘲地一笑,真像说故事一般娓娓道来。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
两人出奇地平静。
“我还以为会有继承家业,喜极相拥的情节。”
终于,他还是知道了真相,怎么知道的已然不再重要,诗亦挤出一个浅笑,竭力地想将他从悲观里拖拽出来。
“让你失望了。”
远方嗤笑了一声,继续道:“没有上演父子相残已经是万幸。”
他将烟点燃,昏暗的灯光下,白色的烟雾不断地向上攀升,一缕又一缕。
诗亦转头,捧起他的脸,一字一句道:“人总要面对的不是吗?”
过了许久,久到空气都静止了。
他才轻轻地哼了一声,“恩。”
那双眼睛终于肯与她对视。
只是他的眼里似有惊涛骇浪,汹涌难测,危险异常。
“要不我陪你回拉萨,见见班秋喇嘛?”
若是不能原谅,忘记和放下也算救赎。
实在不用苦了自己。
“我想,这件事,师傅也爱莫能助。”
远方笑了,师傅从前就渡不了他,现在他也只能自渡。
虽然都说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但她还是开了口:“我陪着你,总有释怀的时候。”
诗亦抱他的手紧了紧。
臂弯中的身躯也有一瞬的僵直。
多年的不闻不问,多年的孤苦无依,多年的流言所伤,他怎么去轻易宽恕?
“是啊,总会有那个时候的。”
远方悠悠地说着,声音渺渺,仿佛说的是极为久远的事。
“我一直在你身边陪着,好不好?”
又是许久,许久的静默。
“现在我有你了。”
他低头,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既是说给诗亦听,也是说给自己听。
为了眼前的幸福,放下曾今的痛苦,做人不就该如此吗?再执着,会变得不幸。
诗亦笑道:“你有我了。
我们在一起。”
远方拉起她,走了出去,亦是回以一个浅笑:“我只要你就够了。”
一个诗亦可以让他兵销革偃。
自此之后,他,还是格措远方,自此之后,他与无关紧要的人,会相忘江湖。
寒山曾言:“昨夜得一梦,梦中一团空,朝来拟说梦,举头又见空,为当空是梦,为复梦是空,相计浮生里,还同一梦中。”
人生如梦,白云苍狗,能观心者,究竟解脱,不能观者,究竟沉沦。
的确如此,有时候,人若是想通,只消一瞬,就能超脱世外。
......
大厅里,一双深棕色的眸子紧紧追随着两人,一旁的商业伙伴高谈阔论,而他,早就充耳不闻。
原来,她推掉工作,不来赴约,是为了眼前的这个男人。
前所未有的妒忌席卷而来,这样的争风吃醋,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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