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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武便不言了。
孙思邈见高阳不过分强求,倒是吁了口气。
孙思邈入京为上皇看病,后又被太后截走给高阳,这事儿是瞒不住的,于是晋阳她们就知道高阳的状况了。
知道了也好,能瞒这么久已经不容易了。
晋阳很不放心她,要留下照顾,高阳自是不肯的,上回她照顾上皇,却把自己弄得分外憔悴的事她还没忘。
晋阳神色低落:“这样的事,你却瞒着我。”
高阳近日被孙思邈勾起那时的回忆,看到晋阳也总想起她小时候跟在她身后要她抱的可爱模样,便伸手抱了抱她,道:“那时太医都束手无策,让你知道不过多个人担心罢了——”
晋阳知道是这样,她靠着高阳,在她怀里,低声叹息:“见了孙先生,我总忍不住想当年,十七娘,若是,我们总长不大,一直在那个时候,多好。”
那时候,唯有她与十七娘,没有扰人的一切事物。
那时候的确很好啊。
高阳笑了笑,宠溺地看着晋阳,她重生之后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人便是晋阳,在她最无助,最茫然之时,她撞入她眼帘的便是三岁的晋阳恬然的睡颜。
阿武与新城站在门外看这分外和谐的一幕。
新城容色镇定淡然,她知道,终她一生,她都不会将自己的心意说给晋阳听,只要能相伴就好了,她也不再求其他了。
阿武静静的转开身,走去了别处。
晋阳在宫里住下了,照料之事,有宫人,有阿武,她便在高阳身边陪伴她,间或往上阳宫看望上皇。
新城则独自出宫,偶尔也来宫里与她们作伴。
高阳见这样,总觉不大好,与晋阳说了几回,晋阳道:“再过几日,等孙先生给个准话,我便走了。”
高阳欲再言,她便道:“你别赶我。”
高阳便说不出来了。
这几日,阿武在她面前出现的次数格外多,面上的笑容却少了很多,高阳深为不安,恐冷落了他,阿武却反过来让她不要多思。
这种被淡淡哀伤笼罩的环境让高阳并不喜欢,她便常让太平来陪她,太平便搬了课业本子,来高阳这里写,高阳就抢了她师傅的饭碗,教起太平来。
这回阿武没有将太平赶走,兴许也是知道在治病之期,高阳心中也是颇为忐忑的。
孙思邈不负他药王之名,约莫一月不断诊断、调整,终于被他摸索出一张药方来。
他奉上药方之时,恰好众人皆在。
孙思邈颇为羞愧道:“苦思许久,只得这一步了。
此方暂可稍减殿下痛楚,但此病所损寿数恐是难得补回了。”
便相当于不能治了。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一室沉寂之后,晋阳率先问:“十七娘寿数几何?”
阿武看了她一眼,握住高阳的手,沉默地望向孙思邈。
孙思邈道:“观历来此病病发轨迹,殿下好生保养,许有十五年。”
谁能猜透人之寿数?他也只能通过风疾的病发轨迹,而后结合高阳此时的状况,稍作判断,他顿了顿,又道,“老夫说的也未必准,宫中仙草灵芝无数,许能再延寿也未可知。”
言下之意,若有不测,提前几年也有可能。
阿武难得的冷静,唯有握住高阳的手在不住发颤:“望先生能留在京中,以备不时之需。”
孙思邈一把年纪了,再到处跑也跑不动,便答应了。
他本也预备留在长安,将他一生才学皆修成书,流传后世。
晋阳双目通红,忍着泪,伏在新城的肩上,新城亦显悲色,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如此,便劳烦阿翁了。”
高阳道,说罢便令人奉上诊金,送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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