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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部官员不以为意道,“平民百姓的正经婚嫁尚要顾忌两边颜面,你这样讲,虽是照顾了吴王颜面,却会令某中书相公很是不爽啊。
王相结好,哪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久不开口的宗正卿总算捶开纠缠他的困魔,恢复了精神道:“你们的争论无非是在亲迎上嘛,依某看,到册封王夫这一关就都循着太女前制来,至于亲迎,让吴王坐着辂车去迎宗相公,届时同乘一辆车不就妥了嘛!
不然宗相公看着吴王飒爽英姿骑马在前,恐怕要郁卒的。”
“妥妥妥。”
、“这样倒也是可以。”
太常寺少卿连忙点头,礼部官员也觉得可以一试,遂喊来书吏拟仪程。
“礼服都做好了吧?”
、“都妥当了,正要送去。”
几人啰里啰嗦议论了大半天,就细节等等全部定下,已是入暮时分。
几个人迎着夕阳走出礼部时,政事堂内却还在议事。
宗亭一言不发坐着,他自伤后便很少发表见解,似乎当真颓靡了不少。
李淳一坐在他对面,此时按着尚书省的计帐也是默不做声。
灯火通明的政事堂内,落针声都能清晰可闻。
年底天下诸州及京城各衙署的计帐都经过勾检送了上来,哪里作假,哪笔支出有问题,哪些要进行勾征,清清楚楚。
然而,关于新宫城的那笔帐却烂得一塌糊涂,比部的勾检也含糊其辞,说是工事拖得太久,账实都无法核对精准。
龙首原上的新宫城因规模宏大,已筑了许久,此工事原本是由太子督建,但太子出了那档子事后,监督大权自然落到了太女身上。
李乘风一贯奢侈,向内库及国库伸手一点也不含糊。
然如今这笔帐烂得不能看,新宫城简直像个无底洞,底下难免有非议。
按照李乘风的意思,是已经查不清的账就此销掉,今后重新算起;但尚书省却揪着这点不放,非要弄个明白,且拒绝无度支用左藏库财富。
外面闭坊的鼓声沉缓响起,坐于上首的太女轻叩着条案,掌管国库的太府寺卿缩在角落里不敢出声。
庶仆这时候极不识趣地进来添茶,滚烫茶水注入杯盏中,茶粉浑浊却溢散清香,坐在宗亭身旁的曾詹事忽然起身拿东西,宽大袍袖一刮,置于案边的杯盏就瞬时倾了下来。
滚烫茶水悉数扑在了宗亭腿上,曾詹事“哎——呀”
低呼出声,太女已是循声看过去,却只见宗亭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从袖中摸出了帕子,低头去擦袍子上沾了的茶粉。
李淳一喉间瞬时哽了一下,心都猛地跳了上来。
那袍子上还冒着热气,沸水烫到他皮肉,他却毫无知觉,连神色都是平静的。
唯有曾詹事大呼小叫:“不得了,这水太烫了,相公察觉不到,但恐怕已是烫伤了,快、快去拿药。”
“不碍事。”
宗亭风平浪静抬首,“今日该议清楚的事还是议完好,一拖再拖,又不知何时才能清了这笔账。”
他言罢看了一眼李乘风:“左藏库拨给筑建新宫城的支用是不是当真只用在了龙首原那块地上,查清楚了尚书省也好做事。”
他言罢又看向新提拔的御史大夫曹台主:“我朝御史素来火眼,查这样的事难道束手无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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