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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常曦再醒来时,已在温暖如春的福康殿内,只是她脑袋疼的厉害,像是有人以冰针狠狠地凿入她的脑中,又搅了几圈,喉咙则截然相反,像是被火棍捅进去烧了一整夜,整个人浑身上下堪称冰火两重天。
她咳了一声,尤笑听见声响,连忙过来扶起容常曦,又端了一碗温水给她小口抿着,容常曦嘴唇稍润,哑声道:“什么时候了?”
尤笑道:“已是初二了。”
容常曦头痛地皱起眉头:“我睡了一日一夜?”
尤笑犹豫地道:“嗯。”
容常曦又让尤笑将自己是如何回来的说一遍,尤笑低声道,那夜是容景谦亲自将人给抱回来的,还交代了说他们去了冷宫,此事不好让太多人知道,要尤笑只管保密,但还是请了个御医悄悄过来,替容常曦看了一下脖子上的伤。
太医说只是皮外伤,但要容常曦之后好生将养,不要大喜大怒,更不可大声说话,以免嗓子当真坏了。
因可能染了风寒,更要注意保暖,尽量少出门。
荟澜端了热水上来,尤笑将手帕打湿,轻轻微容常曦擦拭着脸庞和手脚,道:“殿下好端端的,怎的去那样危险的地方……”
容常曦心里头将容景谦骂了个狗血淋头,面上什么也没说,只轻轻摇了摇头。
见她不语,尤笑自是不会追问,又换了手帕,给她擦了手脚,换了一套衣裳。
容常曦体弱,那雪中一折腾,果不其然染了风寒,这倒也不完全算是坏事,毕竟她脖颈上的掐痕极为醒目,刚好躲在昭阳宫中养一养,再者,正月间规矩和事情是最多的,容常曦也乐得躲在昭阳宫里,不用一一去请安。
容常曦身子受罪,脑中更是思绪纷纷,有时候她甚至感谢自己染了风寒,脑袋昏沉,稍有清醒的时候,敬嫔和容景谦说过的话,便如鬼魅之言般一声声在她耳边响起,甚至偶尔浅眠,她也会梦到那棺木中骇人的猫骨头。
还有淑妃……敬嫔也骂了淑妃,言语之间,似乎是说这次沉香木的事件是淑妃策划的,容景谦也默认了。
可容常曦若要认同此事,那便要认同敬嫔所说的其他的话,容常曦只好安慰自己,不过是敬嫔胡言乱语,只是淑妃来看望自己时,实在有点无法直视她。
皇帝知道她生病,倒是特意来过一次,容常曦只好藏在被子里,盖住脖上掐痕,又软乎乎地撒了一顿娇,其他几个皇子,除了容景谦只在外殿象征性地走了一趟,其他人都来看了容常曦。
容景思来了好几次,可容常曦看见他的脸,想到的便是那个夜晚,他亲姚筱音的画面,这画面与他之前信誓旦旦说自己不喜欢姚筱音,还说郭嬷嬷要挟他的画面来回切换,最后容常曦只将被子一盖,故作困顿地不理会容景思。
容景思看出她有些不对,但见她确实恹恹,便也没有追问,只在旁边安静地坐着,等到容常曦当真睡过去后才离开。
容常曦病了小半个月,这小半个月中,唯一来都没来过的,竟是容常凝,容常曦病逐渐好起来后,才意识到此事,便问尤笑是怎么回事,尤笑叹道:“大公主之前病就没好,那日大约也受了凉,病又更重了几分,这些日子都没出来过呢。”
容常曦有些担心她,眼瞧着自己身子好了些,便打算去看看她。
正月十五,宫中有小宴,容常曦打起精神,稍作打扮,想着她去宴席上随便露个脸,便去容常凝那儿看看,谁料正穿戴着,容景兴便急匆匆地来了,嘴里念念有词道:“常曦,不好了,大皇姐要出家!”
容常曦猛地起身,荟澜险些将那簪子插到她脸上去,吓得退了几步,容常曦却没心情理会这些,道:“什么出家,你别一天到晚胡说八道。”
容景兴急得不行:“我没有!
父皇昨日才同大皇姐说,他觉得陈侍郎的儿子十分不错,想要赐婚于大皇姐,谁知大皇姐今日便向父皇请愿要出家,要当那什劳子的女道姑!
现在还跪在掌乾殿门口呢!”
容常曦也不废话,拽着容景兴便往掌乾殿去了,自年末到年初那场疯狂的大雪停下后,这些日子京都已许久不曾下雪,天气放晴了,可雪融之时最是寒冷,容常曦坐着歩辇都哆哆嗦嗦的,下了歩辇一看,几乎要昏过去。
只见容常凝穿的极为单薄,只一件素白色的宫袍,头发上也只有一个银簪,耳边别着一朵白梅,她就这么直挺挺地跪在掌乾殿外,旁边是哭的不曾停歇的慧嫔,还有着急的容景睿。
容常凝整个人便似那将融未融的积雪,随时要整个人都化了去,容常曦走到近前,见她面色苍白更甚鬓边白梅,瘦的几乎只剩一把骨头,整个人看起来奄奄一息。
这分明是不让她出家,她便索性这样死去的样子。
容常曦心急不已,在她身侧蹲下:“皇姐!”
容常凝被她这一唤,才微微回神,看向容常曦,容常凝焦急地道:“皇姐,你这是在做什么,好端端的,出什么家?即便不想嫁,也可以好好同父皇商量,何必如此……你的身子怎么受的住!”
听她这样说,容常凝原本毫无波澜的脸上才终于泛出一些苦涩之意,她低声道:“常曦……”
她那嗓音沙哑的可怕,容常曦心中酸楚,靠近一些:“什么?”
容常凝靠在她耳边,轻声道:“他死了。”
容常曦愣了愣,不可置信地退开一点,看着容常凝这一身几乎像是在守孝的打扮,她又重新凑近容常凝,道:“你是说……去青州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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