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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会。”
阮氏竹说。
“你不会说英文?”
耐莉瞪大眼睛,像是在反复确认阮氏竹不是和她开玩笑,音量小了许多,“那我能问问你是怎么……当上助理的吗?”
阮氏竹简短地告诉她:“我会学的。”
“那好吧,”
耐莉放弃寻求内幕,最后追问道,“你是哪里人啊,大陆来的吗?”
“不是。
我是越南人。”
走出住院部,天还亮着,远处低矮建筑群的上方漂浮着大团的玫红色的云,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嵌插其中,阮氏竹在街边走了半刻钟,找到了一家书店。
再从书店里走出来,天际的云由玫红加深为紫红,阮氏竹提着手提袋,手机铃声一响便接了起来。
两道罗邱淇的声音重叠着在耳边响起:“你往右边看。”
阮氏竹照做,看见罗邱淇的车子停在路边,距离他五米左右,车窗倒映着天生恶童罗邱淇在机场的休息室里接到了来自他母亲罗毓的电话。
罗毓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电话那头的嘈杂声震耳欲聋,穿插并伴随有罗邱淇比较熟悉的喝彩声。
噪音回荡在安静无人的休息室中,正在捏着银色细汤匙捞香草冰激凌球的阮氏竹抬头看了罗邱淇一眼,罗邱淇暂时移开手机,问阮氏竹要不要再单点两个冰激凌球。
阮氏竹单纯喜欢冰激凌球表面被咖啡液浸透的又苦又甜的味道,摇头说不用,然后把汤匙放在碟子上,静静地看罗邱淇打电话。
毕竟还没有人告诉他老板的电话的时候,作为下属的他应该回避。
罗毓似乎也意识到了太吵的环境下难以进行正常的沟通交流,走到相对安静的室内,兴致勃勃地重复刚才的话,对罗邱淇说:“啊淇,吖妈喺沙田马场哩度睇紧比赛啊。”
罗邱淇不记得现在该是罗毓看马赛的时间,问她:“妈,你又翘了瑜伽课?”
阮氏竹拿起汤匙开始搅玻璃杯中剩余的咖啡液,上面黏合堆积的白色沙岛一般的浮沫被他搅散了。
“瑜伽课上少几节都冇所谓啦,”
罗毓不以为意,和儿子对话使她有一种懒得斤斤计较的松弛感,于是她的一句话里粤语和上海话交替着使用,“仲喺睇赛马有意思好多,哎,只不过吖妈今日运气唔好,连续押咗好几场都喺输钱嘅,真喺激死气——侬有冇咩经验可以教下你妈咪我啊?”
俱乐部建成前罗邱淇经常会去看马赛,后来去的次数渐渐地少了,顶多会在国际赛马日当天稍作逗留,对博彩的兴趣也不是很浓厚,就告诉罗毓:“跟着他们选赔率低的,别买独赢。”
罗毓似懂非懂地说“明白”
,听声音像是又去押注了,等她买完,罗邱淇又问:“为什么突然想去看马赛?”
“当然因为无聊啊,”
罗毓谴责起罗邱淇不丝毫不留情面,一字一顿地,像是在用手指戳罗邱淇的心窝,“孩子大了翅膀就硬了,多少次说回家过夜,就有多少次把妈妈骗得团团转。
我说我要去找你嘛,你一会儿说有工作忙不开,一会儿又说在出差,现在倒好,直接飞乌克兰啦,妈妈有这么吓人吗?”
她不给罗邱淇解释插缝解释的机会:“我就应该直接联系你助理要航班号,偷偷跟着你,看你每天到底在忙些什么。”
阮氏竹将浮沫搅到彻底溶入咖啡液中,拿镊子夹了两块方糖丢进去,休息室冷气很足,等不到方糖融化消失,他就端起来喝。
阮氏竹在越南喝过最苦的不加炼乳的滴漏咖啡,所以自我感觉手里这杯还行,喝完放回碟子山,靠着罗邱淇看对面墙上的电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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