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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第2页）

目前所有的华人社会‐‐包括实行计划生育的中国大陆、鼓励生育的台湾、香港与新加坡，总和生育率仅有09至12，处于世界最低水平。

属于汉字文化圈的日本与韩国，生育率也都非常低。

历史学家对古代人口与生育的研究，也可以驳正人们一直以为中国人热爱生育的错判。

近代之前，在西方社会，一名已婚妇女平均会生育10个孩子。

而根据程民生先生的评估，在中国宋代，北方家庭平均每户约生养620个子女，南方家庭的子女数目还要更少一些，平均只有538人。

显然，宋代中国的生育率远低于中世纪的西欧社会。

因为宋朝人的生育能力不如中世纪西方人吗？不是的。

这是因为从宋代开始，中国社会的育龄夫妇已经有意识地控制生育，自觉使用了节育手段。

研究经济史的李伯重教授提出，宋元明清时期，生育控制在中国一些地方逐渐普及，成为这些地方人口行为的重要特征之一，特别是江浙地区，民间社会出现了普遍性的节育意识与多样化的节育技术。

节育方法的广泛应用，导致南宋以降江南地区的人口增速发生&ldo;明显下降&rdo;：江南的八府一州，&ldo;7世纪中叶约有103万户，12世纪末叶则有1021万户，5个世纪内增加了9倍；而13世纪初，江南人口约有800万，到19世纪中叶，则为3600万，即6个世纪中只增加3倍。

&rdo;（参见李伯重《堕胎、避孕与绝育‐‐宋元明清时期江浙地区的节育方法及其运用与传播》）

按李伯重先生的研究，宋人使用的节育方法包括利用药物或其他手段避孕、人工流产与实现绝育。

宋代的医生已经明白多种药物可以致使孕妇流产，北宋末刻印出版的《经史证类大观本草》与《太平惠民和剂局方》均收录了五六十种堕胎药，其中多种经现代药理实验，已证实确实具有致流产的药效。

南宋陈自明的《妇人良方大全》还专门列出&ldo;断产方&rdo;，并称：&ldo;欲断产者，不易之事。

虽曰&lso;天地大德曰生&rso;，然亦有临产艰难，或生育不已，或不正之属，为尼为娼，不欲受孕，而欲断之者。

故录验方以备其用。

&rdo;这个记载显示，宋朝人不但掌握了流产的药方，对民间的人工流产需求也能够给予正视，尽管&ldo;人流&rdo;被认为不合&ldo;天地大德&rdo;。

《妇人良方大全》还记载了一个避孕药方：&ldo;四物汤，每服五钱，加芸苔子二撮，于经行后，空心温服。

&rdo;此外，宋代有一些医书也收录有一些&ldo;断子方&rdo;，称服用后&ldo;月经即行，终身绝子&rdo;&ldo;永断孕，不伤人&rdo;云云。

成书于南宋的《针灸资生经》则介绍了运用针灸&ldo;绝孕&rdo;&ldo;绝子&rdo;的方法。

限于当时的科学发展水平，这些药方与措施的有效性、安全性，我们不应该高估。

但是，从节育方法在宋代医书广泛记载的事实来看，我们可以肯定地确信，宋朝平民显然已经在有意识地尝试控制生育，至少有一部分宋人并不愿意自然地生儿育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