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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学习人类的文明生活,其实大多数时间是在模仿。
我模仿她煮泡面的样子,尽量不去啃食坚硬的面饼;我也模仿竟池的生活习惯,方便之后会洗手,拿到外卖的时候双手接过,毕恭毕敬的和快递员说“谢谢您,您慢走”
。
钊哥时不时来送点炖肉或煲汤,见证了我的态度一次比一次客气,还以为我平稳度过叛逆期,回头是岸了。
[21]
竟池睡在书房里。
我也曾跟他提议,卧室的床又大又软,换我睡书房的折叠床就可以。
他不说话,仍旧坚持每天缩在书房里。
有时候趁他心情好,等他出门喝水时我就跟着他一起回书房,陪他坐一会儿;但坐了不了多久,他就会表现的非常烦躁,会开始很大声的翻书,不停揉搓头发和脸颊,声音忽高忽低,重复着自己累了,让我先去客厅看电视。
寄人篱下,总要顺从主人的想法。
现在只要我观察到竟池开始不耐,我就会识相地走出书房,轻轻关上房门。
电视的声音不用开得太大,除了电视节目的声音,我还能听到电视机运作的声音、屏幕上释放的电流摩擦空气的声音、厨房里冰箱运作的声音、卫生间里热水器蓄水的声音、竟池房间里偶尔得翻动书页的声音、敲击键盘的声音、叹息的声音。
万籁俱寂的黑夜,竟池房间里的声音就更加分明:打火机擦出火苗的声音,吮吸烟嘴的声音,烟烬掸在烟灰缸或者掉落在地毯上的声音。
再晚一点,破晓之前,天空最黑最沉的时候。
我能听到竟池的哭声,先是压抑的抽泣,偶尔有几声连续而急促的呼吸声;也有张大嘴呼吸的声音,吸气时喉咙与空气接触,爆发一两声呻吟。
后来是头埋进枕头之后的呜呜哭声,因为呼吸困难,有时哭声会变了调子,听了心里发酸,只想轻轻抱住他,至少不要让他再把脑袋闷在枕头里。
而且我也那样做了。
竟池很脆弱,从哭声里他断断续续的告白,他很痛,有时候是头痛,有时后背痛,有时疼痛蔓延全身。
这个时候他会咬着我的肩膀,但仍旧有尖叫和恸哭从嘴角溢出来。
疼痛持续到天空出现曚昽的光亮就会停止,仿佛经历了一场无端的劫难,竟池满脸都是泪痕,眼镜和鼻子红肿着,嘴唇上的伤口又被挣开,渗出血和眼泪融在一起,顺着下巴坠下来。
他在折叠床上昏睡过去,像是一只可怜又狼狈的小狗,或者是小猫。
可我才更应该像小猫的啊。
竟池的一天仓皇结束,几个小时之后他又会醒来,他会变得沉默而平静,伸展着修长又白皙的脖颈,即使眼神没有光亮,短暂对话时也会认真看着对方的眼睛。
坚持自己想法的时候他还会微微昂起脑袋,这个时候他更像一只高傲的鹤。
[22]
我每天都劝竟池去接受抑郁症的治疗,见缝插针,见机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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