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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第4页）

李心月用树叶接了水，递给央金：“您先喝点水，我去找点果子来吃，您在这儿等我。”

央金说：“你先等等。”

她回头看看四周的树，指着不远处的一棵大树说，“那棵树上长着野莓子，可以吃的。”

李心月顺指看去，一棵树上长满红色的果肉，她走上前踮脚采摘了一把，在溪水中冲刷一下捧过来递给央金。

央金吃下一个果子，在嘴里回味良久，感慨道：“快50年了，味道还是那样。

这个野莓子，是我年轻时最爱吃的果子。”

李心月吃下后却被酸得挤眉弄眼：“可是，有点酸。”

“可对我来说，它是世上最甜的。”

“为什么？”

“因为，我第一次吃到它时，是我心爱的人摘给我的……”

“真羡慕您，一生拥有一次无悔的爱情。”

央金回头看看李心月：“你没有吗？”

李心月摇头。

“……不管怎样，我要谢谢你。

小姑娘，我想不到，在我生命中最重要的时刻，是你陪在我身边，这真是奇怪的缘分。”

“央金奶奶，既然这件事情如此庄严神圣，为什么要悄悄上山，不为老人家举办一场盛大的祭奠仪式？”

“我原本计划在香格里拉举办下葬仪式，但昨天的突发事件，让我感觉，这是天意。

因为今天，是我们俩当年定情的纪念日，所有记忆只属于我们俩。

我丈夫生前不爱说话，我相信这种时候，他一定只想我一人陪他，把他安放在我们定情的树下。”

李心月感动道：“……定情的树下。

多美好啊。”

央金眼神飘至山上，指着一处说，“快到了，就是那里。”

高处的山峰被夕阳染成橘红色，李心月和央金继续向上走去，又经过一段跋涉，他们终于走到了目的地，远远看去，那里矗立着一棵粗壮挺拔的大树，

央金看到那棵树眼泪夺眶而出，她将骨灰盒转交给李心月，自己则跪下，朝着不过处的“定情树”

，开始行藏式一步一顶礼的朝拜仪式，嘴里念念有词“嗡嘛呢叭咪吽……”

李心月看到眼前情景，感动不已，捧着骨灰盒，默默跟随……

央金一步一伏地的顶礼仪式，直到树下停止。

央金布满皱纹的双手郑重地揭开骨灰盒，拿出水晶瓶，倒出骨灰佛珠，扬起，伴着阵阵山风，骨灰佛珠滚落山谷。

庄严又深情的仪式感打动着李心月，她含泪目睹着眼前一切。

当仪式结束后，就在那棵定情树下，央金含泪向李心月讲述了那段尘封已久的往事：“……认识他的时候，我16岁，他18岁，当年跟着马帮走茶马古道，路过香格里拉。

第一次相遇时，我正在河边洗衣，他骑着一匹红色的马慢慢经过，坐在马背上的他，英俊得像太阳。

他和我对视的瞬间，我的心狂跳起来。

那时候，我就知道，我想找的人间挚爱，就是这个白族小伙了。”

李心月问：“后来呢？”

央金的眼神飘向遥远的过去，“后来，他们马帮在香格里拉住了几日，几天的时光，我们俩不约而同地每天去小河边，我拿着干净的衣服去洗，他牵着干净的马儿去洗，我们每天都隔着一条河，相互看着，谁也没有说话……”

“再后来呢？”

“再后来，马帮要离开香格里拉了，眼看着马背上的哥哥渐渐走远，我终于骑着马追上了他，告诉他，我愿意做他的新娘。